祁顏將林小曼的胃內容物樣本置于顯微鏡下，調整焦距。已經連續工作八小時，她的頸部肌肉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解剖室里只有儀器運轉的嗡嗡聲和她偶爾記錄筆記的沙沙聲。

突然，她的筆尖停住了。

“這不對勁。“她喃喃自語，湊近顯微鏡再次確認。

胃部殘留物顯示，林小曼最后一餐吃了抹茶馬卡龍、鵝肝醬配無花果和某種特調花茶——這些精致點心與廢棄工廠的環境格格不入。祁顏迅速拍下照片，發給了程晉。

手機幾乎立刻響了起來。

“你確定？“程晉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背景音嘈雜，像是在某個案發現場。

“除非死者有在垃圾堆里吃米其林大餐的癖好。“祁顏回答，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我查過了，這種鵝肝醬配方很特別，加入了桂花和陳皮。“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琉璃閣，“程晉突然說，“城北那家會員制會所，他們的招牌前菜就是這種配方。我兩年前辦過一個案子，受害者也是在那里吃過飯。“

祁顏感到一陣微小的電流沿著脊椎竄上來——那是她的大腦遇到有趣謎題時的反應。“我馬上把完整報告發給你。“

“不，我們直接在那里碰面。“程晉說，“一小時后，會所門口。穿正式點，那地方對著裝要求很嚴格。“

祁顏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解剖室消毒水味的白大褂，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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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閣的門廊金碧輝煌，水晶吊燈將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鏡面。祁顏站在門口，感到一陣熟悉的窒息感——太多陌生人，太嘈雜的聲音，太明亮的燈光。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摸向口袋里的減壓玩具，卻想起自己換了衣服。

“證件。“門口的保安機械地說。

程晉亮出警徽，聲音壓得很低：“我們想了解一下這個女孩。“他出示了林小曼的照片。

保安的表情紋絲不動：“會員信息保密。沒有搜查令，恕不配合。“

祁顏注意到程晉的下頜線繃緊了。就在氣氛變得緊張時，一個柔和的女聲插了進來：

“程隊長？真是稀客。“

一位穿著墨綠色旗袍的女人款款走來，胸前的翡翠吊墜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她看上去四十出頭，妝容精致得像是從時尚雜志里走出來的人物。

“蘇經理。“程晉點頭致意，語氣緩和了些，“我們正在調查一起案件，需要你的協助。“

蘇經理的目光在祁顏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這位是？“

“祁法醫，我的同事。“

“法醫？“蘇經理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真是...特別的職業。請跟我來吧。“

她領著他們穿過鋪著厚實地毯的走廊，兩側墻上掛著抽象派油畫。祁顏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頻率，但越來越強烈的不適感像潮水般涌來——太多香水味混雜在一起，太多人在低聲交談，吊燈的光線刺得她眼睛發痛。

她的腳步慢了下來，手指悄悄攥緊了衣角。

忽然，一件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程晉不知何時貼近了她，他的聲音很低：“低頭，跟著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