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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入住客棧

“來福,回京。”江清菀沉聲吩咐,隨即也鉆入車廂,放下車簾,隔絕了外面的冷風(fēng)。

“是!”來福不敢怠慢,立刻跳上車轅,一揚馬鞭。

脫離了牢籠,程氏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有了一絲松懈。

然而,隨之而來的,是更洶涌的悲憤和積壓了十年的冤屈!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抓著江清菀的手,淚水再次決堤,順著深陷的眼窩無聲滑落。

“菀兒……我的兒……”程氏的聲音嘶啞,“娘是被冤枉的!是他們害我!害了我們程家滿門啊!”

江清菀聲音沉穩(wěn),卻帶著安撫的力量:“娘,別急,慢慢說。告訴我,是誰?他們是怎么害您的?又是怎么害了外祖父一家?”

“通奸!他們……誣陷我……與人通奸!”

“什么?”江清菀眉頭緊鎖。

這罪名惡毒,足以毀掉一個當(dāng)家主母,但似乎還不夠解釋程家滿門被滅的滔天大禍。

“不止……”程氏猛地?fù)u頭,頭發(fā)散亂地貼在臉上,她眼中爆發(fā)出刻骨的恨意,“通奸是幌子!他們真正的目的……是長慶侯府!通敵叛國!”

“通敵叛國?”江清菀的心猛地一沉。

這罪名,足以誅九族!

程氏的聲音因恨意和恐懼而變得尖利:“是你父親江延慶!是他騙了我!利用我對他的信任!”

提到丈夫的名字,她的身體爆發(fā)出強烈的顫抖,“他給了我一份文書!說是緊要的,讓我替他保管在我妝奩的暗格里!他說事關(guān)重大……絕不能讓外人知曉!”

“可后來……”

程氏的聲音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后來……搜查的人就從我那里……搜出了那份文書!是偽造的通敵文書!上面有我父親長慶侯的印信!假的!全是假的!是江延慶!是他偽造的!是他親手把那份文書放進(jìn)我的妝奩!是他……親手把刀子遞給那些……要滅我程家滿門的人!”

她一口氣說完,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劇烈地咳嗽起來。

江清菀的眼神卻在這一刻驟然亮起。

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

偽造的通敵文書!

上面還有長慶侯的印信?

這哪里是單純的誣陷?這是處心積慮的構(gòu)陷!

而這份文書,是整個驚天陰謀最致命的物證!

同時,也是翻案的關(guān)鍵!

“娘,那份文書后來在哪里?”江清菀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扶住母親顫抖的肩膀。

程氏咳得撕心裂肺,好一會兒才緩過氣,搖頭:“不知道……搜出來后就被拿走了……成了鐵證……”

江清菀的心沉了一下,但隨即又升起一絲希望。

她迅速追問:“人證呢?娘,當(dāng)年您的貼身丫鬟綠蘿……”

“綠蘿!”程氏渾濁的眼睛里猛地迸發(fā)出一絲微弱的光,“綠蘿……她可能還活著!當(dāng)年事發(fā)突然……混亂中她好像逃出去了……后來我聽看守偶然提起……說有人一直在找她……滅口……她或許還活著!她是我最信任的人……她可能知道一些內(nèi)情……”

綠蘿。一個可能還活著的重要人證!

相國江延慶是主謀之一。

他親手構(gòu)陷發(fā)妻,栽贓岳家,背后必然還有更龐大的勢力參與!

僅憑她自己,想要撼動這棵大樹,無異于螳臂當(dāng)車!

她需要一個強大的盟友,一個足以對抗相國府甚至更高層勢力的盟友。

晉國公,蘇君衍!

懸鏡司指揮使,天子近臣,手握生殺大權(quán)!

更重要的是,他讓來福跟隨她行動,這本身就是一種態(tài)度!

自己取得了他的信任。

“娘,您放心。菀兒回來了!這冤屈,我們必能洗刷!程家的血債,必能討還!”

馬車在沉寂的夜色中疾馳,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的轆轆聲是唯一的回響。

車廂內(nèi),程氏枯瘦的身體蜷縮在厚厚的軟墊里,驚魂未定。

“菀兒……是你父親讓你來的嗎?他……是不是終于知道娘是被冤枉的了?”

十年暗無天日的折磨,似乎仍未能徹底磨滅她對那個將她推入地獄的丈夫,最后一點可憐的幻想。

江清菀的身體微微一僵。

她反手握住母親顫抖的手,力道沉穩(wěn),聲音卻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

“娘,醒醒吧!”

“若他信你,當(dāng)初就不會僅憑構(gòu)陷就將你囚禁十年,不聞不問,任你自生自滅!”

“若他有一絲顧念夫妻情分,您就不會在那地獄里熬過整整十年!他連您的生死都不在意,又怎會在意您是否冤枉?”

“別再對那個男人抱有任何期待了。他不配!”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程氏的心上。

江清菀感受到母親瀕臨崩潰的情緒,語氣稍稍放緩:“是我擅自將您救出來的。現(xiàn)在,還不是回相府的時機。那龍?zhí)痘⒀ǎ覀儠簳r不能回去。”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我會在京城為您安排一個臨時的住處,先安頓下來。您當(dāng)前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照顧好自己。”

“把身體養(yǎng)好,別的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絕不容許任何人再欺辱您、誣陷您!這潑在您和程家頭上的臟水,我必親手洗刷干凈!您曾經(jīng)失去的一切,尊嚴(yán)、地位、公道,我都會為您,一樣一樣,親手奪回來!”

昏暗中,程氏猛地抬起頭,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睛,投向女兒的方向。

她看不見女兒此刻的神情,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話中蘊含的力量。

這氣勢,這決斷,與她記憶中那個怯懦沉默的女兒,判若兩人!

她嘴唇哆嗦著,“好……娘……都聽你的!都聽菀兒的!”

駕車的來福握緊了韁繩,脊背挺得筆直。

車廂內(nèi)母女倆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入他的耳中。

江家的內(nèi)幕,這位相府嫡女顯露的雷霆手段和冷酷,以及她字字句句中對母親的保護欲和復(fù)仇誓言,都讓這位懸鏡司侍衛(wèi)心頭震動,對江清菀的認(rèn)識更深了一層。

這絕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弱女子,她的心志之堅,目標(biāo)之明確,手段之果決,遠(yuǎn)超常人想象!

……

寅時,京城籠罩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與寂靜中。

高大的城門早已緊閉,城內(nèi)街道空無一人,只有更夫單調(diào)的梆子聲在遠(yuǎn)處回響。

馬車駛?cè)氤侵校刂諘绲慕值狼靶小?

所有的客棧都已閉門歇業(yè)。

江清菀讓來福將馬車停在離相府尚有一段距離且相對僻靜的一條街巷里。

她扶著虛弱得幾乎無法獨立行走的程氏下了車。

程氏身上那股濃烈刺鼻的惡臭,彌散開來,令人作嘔。

“在此等候。”江清菀對來福簡短吩咐,隨即半攙半抱著母親,走向不遠(yuǎn)處一家掛著“悅來客棧”招牌的店鋪。

江清菀松開母親,讓她暫時倚靠在門框上,然后抬手,用力拍打門板。

“砰!砰!砰!”

沉悶的拍門聲,在寂靜的凌晨格外刺耳。

“誰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門內(nèi)很快傳來一個男人暴躁的怒罵和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片刻后,門栓拉動的聲音響起,店門被拉開一條縫,一個披著外衫的中年男人探出頭來,滿臉不耐煩。

借著門縫透出的微弱燈光,掌柜的目光首先落在門口站著的少女身上,眼神帶著被打擾的煩躁。

緊接著,他鼻子一皺,聞到了那股惡臭,視線下意識地掃向少女身后衣衫襤褸的婦人。

掌柜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眉頭擰成了疙瘩,眼中充滿了嫌惡。

他立刻就要關(guān)門,嘴里罵罵咧咧:“滾滾滾!哪兒來的叫花子!臭死了!要飯也不看看時辰!別臟了我的地……”

戛然而止。

因為江清菀在他關(guān)門之前,已經(jīng)面無表情地將一張東西遞到了他的眼前。

是一張嶄新的一百兩銀票!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圓,死死盯著那張銀票,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立刻開門。要最好的上房。”

“馬上燒兩桶熱水,要燙的,送到房里。”

“給她,”江清菀指了一下身后的程氏,“找一身干凈合身的衣服,里外都要有,現(xiàn)在就要。”

“再找一個手腳麻利嘴巴嚴(yán)實的女子,專門照顧她起居。”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釘在掌柜臉上:“辦好這些,這張銀票就是你的。只要照顧得好,還有另外的賞。但若怠慢半分……”

后面的話她沒說,但那冰冷的眼神和威脅,不言而喻。

掌柜臉上的嫌惡和怒火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熱情和諂媚。

他臉上的褶子瞬間堆成了菊花,腰彎得幾乎要貼到地上:

“哎喲!貴客臨門啊!怠慢了怠慢了,快請進(jìn)!請進(jìn)!”

他猛地將大門完全拉開,側(cè)身讓開通道,點頭哈腰,恨不得親自去扶程氏。

“天字號上房!最好的!一直給您留著呢!干凈!暖和!熱水!馬上燒!立刻燒!保證熱乎!”

他一邊引著江清菀攙扶程氏入內(nèi),一邊對著后院扯開嗓子喊:“死婆娘!快起來!有貴客!燒水!燒兩大桶!要滾燙的!快!”

喊完,又轉(zhuǎn)頭對著江清菀賠笑,“小姐您放心!衣服,小的這就去拿,拿我婆娘最好的新衣裳!雖然是粗布,但保證干凈暖和!明兒一早,天一亮,小人親自去成衣鋪子,給這位夫人買最好的綢緞衣裳,里外三新!”

他搓著手,笑容滿面地保證:“伺候的人您更放心!就讓我家那婆娘親自伺候夫人!她手腳麻利,人也老實,嘴嚴(yán)得很!保證盡心盡力,把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您一百個放心!”

金錢的力量,在這一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剛才還拒人千里的掌柜,此刻化身成最殷勤的奴仆,仿佛江清菀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娘。

江清菀面無表情,對此毫不意外。

她小心地攙扶著幾乎虛脫的程氏,跟著點頭哈腰的掌柜,穿過客棧大堂,踏上樓梯,走向那間所謂“天字號”的上房。

房間不算奢華,但勝在寬敞干凈,被褥厚實。

將母親小心地安置在床上,江清菀看著掌柜的妻子。

一個中年婦人,手腳麻利地捧著一套半新的干凈棉布衣裙進(jìn)來。

“娘,您先換身干凈衣裳,熱水馬上就來。什么都別想,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江清菀的聲音放柔了些許,替母親掖了掖被角。

程氏枯瘦的手緊緊抓著女兒的手腕,眼睛里充滿了不安和依賴,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話。

“放心,我就在隔壁房間。有事讓這位嬸子叫我。”江清菀拍了拍母親的手背,語氣帶著安撫,“記住我的話,您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

她直起身,目光掃過那掌柜的妻子:“勞煩嬸子了。”

“不敢不敢!小姐您太客氣了!這是老婆子應(yīng)該做的!您放心!”婦人連忙躬身,態(tài)度恭謹(jǐn)無比。

江清菀不再多言,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輕輕帶上了房門。

門外,掌柜還搓著手候著,滿臉堆笑:“小姐,您的房間在旁邊,小的這就帶您……”

“不必。”江清菀打斷他,聲音恢復(fù)了一貫的冷清,“熱水盡快送來。照顧好里面的人,虧待不了你。”

她說完,不再看掌柜諂媚的笑臉,徑直走向隔壁那間稍小的客房。

關(guān)上房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江清菀背靠著門板,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狻?

緊繃了一夜的神經(jīng),終于有了一絲松懈的間隙。

她走到桌邊,沒有點燈,就著窗外透進(jìn)的微弱天光,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

掌心因為用力握刀和攙扶母親,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紅痕,還沾著些許母親身上的污垢。

她走到房間角落的臉盆架旁,拿起布巾,蘸了點盆里的隔夜水,用力地擦拭著手掌。

冰冷的水刺激著皮膚,帶來一絲清醒。

擦干凈手,她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一條縫隙。

外面依舊是濃稠的夜色,東方天際隱隱透出一絲極其微弱的灰白。

江清菀的目光投向相府的方向,眼神冰冷而銳利。

救出母親只是第一步,后面的路,只會更加兇險艱難。

相國府、長慶侯府的冤案、那致命的通敵文書、可能還活著的綠蘿……還有,晉國公府那位深不可測的指揮使大人……

她收回目光,關(guān)上窗。

走到床邊,和衣躺下。

身體疲憊,大腦卻在高速運轉(zhuǎn)。

樓下,隱隱傳來掌柜壓低聲音催促婆娘燒水的動靜,還有婦人小心翼翼端著木盆上樓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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