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鬼火照詔書
- 靖南王:耿氏千古事
- 文子小語
- 2905字
- 2025-07-01 15:27:00
順治二年(1645年)三月初七,揚州城被一層陰霾所籠罩。天空中,鉛灰色的云朵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擠壓在一起,沉甸甸地壓在人們的心頭。狂風在大街小巷中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塵土和落葉,發(fā)出凄厲的聲響,仿佛是無數(shù)冤魂在哭訴。
耿仲明的揚州大營內(nèi),氣氛格外緊張。營帳外,士兵們荷槍實彈,警惕地巡邏著,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憂慮。營帳內(nèi),燈火搖曳,耿仲明正坐在桌前,眉頭緊鎖,手中拿著一份戰(zhàn)報,仔細地閱讀著。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營帳內(nèi)的寂靜。傳旨的鑲黃旗參領阿山帶著幾個親兵大步走了進來。阿山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傲慢和不屑。他雙手捧著圣旨,高高舉起,大聲說道:“懷順王接旨!”
耿仲明心中一緊,連忙放下手中的戰(zhàn)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走到阿山面前,雙膝跪地,雙手抱拳,說道:“臣耿仲明接旨。”
阿山冷笑一聲,緩緩展開圣旨,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懷順王耿仲明三日內(nèi)攻破揚州,但勿傷史可法尸首。欽此!”
耿仲明接過圣旨,心中暗暗一驚。他仔細端詳著圣旨,發(fā)現(xiàn)黃綾背面洇著三處暗紅血漬,恰形成北斗七星之狀。那血漬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個個猙獰的鬼臉。
阿山冷笑道:“攝政王說,懷順王精通天文,必能參透天機。”
耿仲明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他繼續(xù)展開詔書,當看到“勿傷史可法尸首”這幾個字時,心中不禁一動。他注意到,那血漬在“史”字上凝成黑痂,仿佛有人用指甲反復摳挖過。
這時,站在一旁的韓鐵手突然低呼:“大帥看印!”
耿仲明心中一驚,連忙看向玉璽。只見玉璽朱砂竟在“順治”年號處斷裂,而“多爾袞”三個滿文小字卻鮮艷如新。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帳外忽起陰風,將火把吹得綠瑩瑩的,照得那灘血漬如鬼眼閃爍。營帳內(nèi)的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
阿山看著耿仲明,冷笑一聲,說道:“懷順王,這可是攝政王的旨意,你可要好生執(zhí)行。”
耿仲明咬了咬牙,說道:“臣遵旨。”
阿山點了點頭,說道:“希望懷順王不要讓攝政王失望。”說完,他帶著親兵轉(zhuǎn)身離開了營帳。
耿仲明站起身來,望著手中的圣旨,心中陷入了沉思。他知道,這道圣旨背后一定隱藏著什么秘密。多爾袞為什么要他三日內(nèi)攻破揚州,卻又不許傷害史可法的尸首?那血漬和斷裂的玉璽又預示著什么?
“大帥,這圣旨恐怕有蹊蹺啊。”韓鐵手憂心忡忡地說道。
耿仲明點了點頭,說道:“我也覺得此事非同尋常。不過,現(xiàn)在我們只能按照圣旨的要求行事,以免引起滿洲人的懷疑。”
韓鐵手皺了皺眉頭,說道:“可是,三日內(nèi)要攻破揚州談何容易?史可法守城甚嚴,我們的兵力又有限。”
耿仲明沉思片刻,說道:“不管有多難,我們都要想辦法完成任務。你去召集將領們,我們一起商議一下攻城的策略。”
“是,大帥。”韓鐵手領命而去。
耿仲明看著手中的圣旨,心中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在這亂世中找到一條生存之道。
故人幽影
當夜子時,揚州城陷入了一片死寂。月光如水,灑在古老的城墻上,給這座城市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耿仲明身著一襲黑色的長袍,頭戴斗笠,獨自一人巡視著城壕。他的腳步輕盈而沉穩(wěn),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
突然,耿仲明的目光被護城河上的一盞白燈籠吸引住了。那燈籠在水面上漂浮著,發(fā)出微弱的光芒,仿佛是一個幽靈在黑暗中飄蕩。耿仲明心中一動,連忙叫來士兵,將燈籠撈了上來。
士兵們小心翼翼地將燈籠抬到耿仲明面前。耿仲明仔細端詳著燈籠,發(fā)現(xiàn)竹骨上刻著“崇禎十五年松山”——正是他當年隨洪承疇兵敗之地。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既有對過去的回憶,也有對未來的迷茫。
就在這時,燈籠突然自燃起來,火焰迅速蔓延,將整個燈籠吞噬。耿仲明和士兵們連忙后退。待火焰熄滅后,灰燼中現(xiàn)出半張焦紙,上書:“史公已備棺槨,上有東江舊紋”。
耿仲明心中一驚,他知道,這半張焦紙一定是史可法派人送來的。史可法為什么要告訴他這件事?那棺槨上的東江舊紋又代表著什么?
突然,對岸樹叢中傳來一陣響動。耿仲明心中一緊,連忙挽弓搭箭,警惕地注視著對岸。只見一個披麻戴孝的身影閃過,速度極快,仿佛是一個幽靈。
耿仲明毫不猶豫地射出一箭,正中那身影的孝帽。孝帽被射落,露出的白發(fā)讓耿仲明大吃一驚。那白發(fā)竟是當年東江鎮(zhèn)文書周昌!
這老儒崇禎十年(1637年)就因私通后金被毛文龍?zhí)帥Q,此刻卻嘶聲道:“毛帥讓我問...登州那批火銃...”
話未說完,巡夜的滿兵一箭穿喉,周昌的身體緩緩倒下,鮮血染紅了地面。
耿仲明看著倒地的周昌,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周昌明明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現(xiàn)在又會出現(xiàn)?他說的登州那批火銃又是怎么回事?難道這一切都與毛文龍有關?
“大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昌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韓鐵手驚訝地問道。
耿仲明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也許這背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韓鐵手問道。
耿仲明沉思片刻,說道:“此事暫時不要聲張。我們繼續(xù)暗中調(diào)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是,大帥。”韓鐵手領命而去。
耿仲明望著對岸的樹叢,心中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揭開這個秘密。
史可法竟派人送來棋盤,黑子排成“毛”字。耿仲明看著棋盤,心中不禁一動。他知道,史可法此舉必有深意。
“大帥,這棋盤會不會是史可法的試探?”韓鐵手問道。
耿仲明點了點頭,說道:“很有可能。史可法是個聰明人,他想通過這盤棋來試探我的態(tài)度。”
耿仲明坐在棋盤前,拿起白子,開始應對。他落第三十六手時,發(fā)現(xiàn)每顆白子背面都刻著陣亡東江將士姓名。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敬意和悲痛。
就在這時,使者突然抽搐起來,從袖中抖出封血書:“史公知王爺降清乃權宜之計...”
耿仲明心中一驚,他沒想到史可法竟然知道他降清的真實想法。他剛要展開血書,突然聽到營帳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不好,是多鐸的親兵來了!”韓鐵手說道。
耿仲明心中一緊,他知道,如果讓多鐸的親兵發(fā)現(xiàn)血書,那后果將不堪設想。他迅速捏碎那顆刻著“毛文龍”的黑子,將棋子殘粉撒在血書上,然后踩住血書,冷笑道:“本帥最恨故弄玄虛之輩!”
這時,多鐸的親兵破門而入。為首的將領看著耿仲明,冷冷地問道:“懷順王,你在干什么?”
耿仲明鎮(zhèn)定地說道:“史可法派人送來棋盤,想與我下棋。我看他如此故弄玄虛,便將棋子捏碎了。”
將領看了看地上的棋子殘粉,懷疑地說道:“是嗎?希望你說的是真話。”
耿仲明說道:“本帥向來光明磊落,豈會說謊。”
將領點了點頭,說道:“希望如此。多鐸王爺有令,讓你明日一早去大營議事。”
“是,末將遵令。”耿仲明說道。
將領帶著親兵離開了營帳。耿仲明松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暫時躲過了一劫。
他小心翼翼地將血書從地上撿起來,發(fā)現(xiàn)棋子殘粉遇血竟顯出一幅揚州布防圖。他的心中不禁大喜,這正是他所需要的情報。
“大帥,這布防圖對我們攻城很有幫助啊。”韓鐵手興奮地說道。
耿仲明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有了這布防圖,我們就可以制定出更詳細的攻城計劃了。”
“不過,史可法為什么要給我們布防圖呢?他難道不怕我們攻破揚州嗎?”韓鐵手問道。
耿仲明沉思片刻,說道:“史可法是個有大義的人。他可能是想借助我們的力量,來對抗?jié)M洲人。他知道,我們與滿洲人之間也存在著矛盾。”
“原來如此。”韓鐵手恍然大悟。
耿仲明看著布防圖,心中暗暗盤算著攻城的策略。他知道,這將是一場艱難的戰(zhàn)斗,但他有信心取得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