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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胎動驚藩府

順治十三年(1656年)臘月初八,福州城被一層厚重的陰霾所籠罩。凜冽的北風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在大街小巷中橫沖直撞,吹得街邊的樹木沙沙作響。靖南王府在這寒風中顯得格外陰森,高大的圍墻和緊閉的大門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外界的喧囂和寒冷都隔絕在了外面。

三更的梆子聲剛剛敲過,王府的西北角突然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清脆而又刺耳,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耿繼茂正躺在妾室的床上,睡得正香。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讓他猛地從夢中驚醒,他的身體一下子坐了起來,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疑惑。

“怎么回事?”耿繼茂大聲喝道,聲音在房間里回蕩。

他的雙腳慌亂地踩在地上,卻感覺到一陣冰涼。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地的燕窩粥。這燕窩粥是傍晚時分廣東平南王府送來的“血燕”,尚可喜在親筆信中說是“南洋貢品”。

就在這時,管家耿安撞開了雕花門,手里的油燈在風中搖曳不定,燈光將他的身影投射在墻上,顯得格外詭異。耿安的臉上滿是焦急和慌張,他的聲音顫抖著說道:“王爺!福晉要早產!”

耿繼茂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急忙抓起身邊的蟒袍,往身上套去。可是,青銅紐扣卻卡在了他顫抖的手指間,怎么也系不上。

窗外的北風卷著閩江的潮氣,吹得檐角的鐵馬發出如冤鬼搖鈴般的聲響。耿繼茂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和無助。

他匆匆忙忙地趕到產房外,里面傳來穩婆剪子在水盆里叮當碰撞的聲音。這聲音在耿繼茂的耳邊不斷回響,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緊張和焦慮。

突然,耿繼茂想起了二十年前的登州兵變。那時候,他隨父親耿仲明躲在尸堆里,聽著刀劍入肉的悶響,那種恐懼和絕望的感覺至今仍歷歷在目。

產房里傳來滿洲福晉瓜爾佳氏的嘶吼聲,聲音中夾雜著幾句滿語咒罵:“愛新覺羅的鷹犬……不得好死……”

耿繼茂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憤怒地踹翻了炭盆,火星濺到了墻上那幅《松鶴延年圖》上。這幅圖是去年康熙登基時欽賜的,曾經是耿繼茂的驕傲。可是,現在畫上鶴眼不知何時被蠹蟲蛀空,成了兩個黑洞洞的窟窿,仿佛在訴說著某種不祥的預兆。

赤斑引讖言

五更時分,嬰兒的啼哭刺破了濃霧,如同一聲尖銳的警報,打破了王府的寂靜。然而,接生嬤嬤卻癱坐在地,懷里的襁褓滲出詭異的暗紅,仿佛是一灘凝固的鮮血。

“小世子肩頭……”老嬤嬤的牙齒打著戰,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見,“長了顆朱砂痣!”

耿繼茂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他劈手奪過嬰兒,將嬰兒抱在懷里。在燭光的映照下,新生兒左肩果然有銅錢大的赤斑,形如展翅血蝠,散發著一種詭異的氣息。

他猛然想起三日前那個游方道士。那道士身著青袍,用鐵杖敲擊王府石獅,竟震落獅子左眼鑲嵌的翡翠。當時,道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血痣沖煞,主刀兵之禍。此子若冠,當有滅門之災。”

這聲音此刻在耿繼茂的耳邊炸響,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王爺!”侍衛突然闖入,他的臉色蒼白,聲音帶著一絲驚恐,“鼓山涌泉寺的智恒長老求見,說夜觀天象見熒惑入斗……”

“殺了!”耿繼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兇狠,他掐緊嬰兒的脖頸,仿佛要將那股恐懼和憤怒都發泄在這個無辜的嬰兒身上。

然而,一聲冷笑打斷了他的動作。滿洲福晉瓜爾佳氏支著身子倚在門框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輕蔑和嘲諷。她用金指甲刮著楠木門板,發出刺耳的聲音:“貝勒爺(多爾袞)早說過,耿家三代必反。”

她染血的里衣下,隱約露出腰間別著的鑲金匕首。那是皇太極賜婚時的“聘禮”,此刻卻仿佛帶著一種神秘而又危險的氣息。

玉匣藏秘辛

拂曉前,王府的地窖里彌漫著一股潮濕和腐朽的氣味。耿繼茂獨自鉆進地窖,他的腳步在水磨磚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地窖里堆著二十口包鐵木箱,最深處卻藏著個鎏金玉匣。這玉匣是崇禎十二年(1639年)耿仲明降清前埋下的“東江密檔”,里面藏著耿家的許多秘密。

耿繼茂的手顫抖著解開七重銅鎖,打開玉匣。泛黃的毛文龍手札里滑出一張乩圖,畫中武將胸口插箭,背后站著個肩有赤斑的少年。

“父帥當年……”耿繼茂的喉頭涌上一股腥甜,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痛苦和迷茫。

突然,頭頂傳來磚石挪動的聲音。耿繼茂的身體猛地一震,他反手抽出墻上的倭刀,警惕地注視著上方。

一道瘦影順著繩梯滑下,竟是本該在江西剿匪的嫡子耿精忠。十五歲的耿精忠顯得十分干練和成熟,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和果敢。

“孩兒星夜趕回,是為這個。”耿精忠解開包袱,滾出顆須發怒張的人頭。那正是那個預言災禍的道士。人頭斷頸處還粘著張黃符,朱砂寫著“丙辰年甲午月,血洗靖南”。

耿繼茂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將乩圖扔進火盆里。火盆里的火焰熊熊燃燒,乩圖在火焰中蜷曲成灰,卻始終有“明”字殘痕燒不透,仿佛在訴說著一段無法磨滅的歷史。

福晉藏殺意

瓜爾佳氏的產房里飄著濃重的藏香,這種香味混合著血腥和汗味,讓人感到一種壓抑和窒息。

耿繼茂掀開錦被,卻看見福晉正用匕首削著一截人骨。那匕首在燭光下閃爍著寒光,讓人不寒而栗。后來他才知道,那是人骨是那道士的指骨。

“王爺可知‘血痣’在滿洲薩滿教里叫什么?”瓜爾佳氏的聲音冷冷的,仿佛帶著一種寒意。她將骨粉撒進參湯里,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神秘和詭異。

窗外炸響驚雷,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她脖頸處未擦凈的血跡。耿繼茂突然想起順治五年(1648年),多爾袞在沈陽處置豪格時,瓜爾佳氏作為侍女曾遞過鴆酒。

“叫‘叛徒的烙印’。”福晉把匕首塞回枕下,那刀柄竟與當年毒殺豪格的兇器一模一樣。

耿繼茂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看著瓜爾佳氏,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懷疑。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否會對自己和孩子不利。

祖廟現兇兆

臘月十二,天空中陰云密布,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耿繼茂強撐著病體,帶著耿精忠來到祖廟。祖廟是耿家的圣地,里面供奉著耿家的祖先牌位和遺物。

三牲剛擺上供桌,裝著耿仲明衣冠的銀匣突然爆裂。銀匣的碎片四處飛濺,發出清脆的聲響。跳出來的不是遺物,而是半片焦黑的龜甲。

龜甲上面刻著孔有德降清前用火銃烙下的誓言:“不求同生,但求……”后半截被刀削去了,仿佛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父帥到底怎么死的?”耿精忠突然發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和好奇。他的手指撫過龜甲裂縫,鮮血滲入甲骨紋路,竟顯出一個篆體“囚”字。

暴雨如注,雨水打在祖廟的屋頂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耿繼茂看見祠堂影壁上浮現無數人影:毛文龍在雙島被絞殺、孔有德在桂林自焚、尚可喜長子被凌遲……最后定格成個肩有赤斑的青年舉刀劈來。

耿繼茂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恐懼和絕望。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不祥的預兆,預示著耿家將會面臨一場巨大的災難。

“備船。”耿繼茂踹翻供桌,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決絕,“送世子去臺灣鄭家為質。”

當夜,閩江口戰船悄然離港。船頭立著戴鐐銬的耿精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和不屈。而他身后,老仆耿九正把染血的龜甲沉入怒濤。洶涌的波濤將龜甲淹沒,仿佛要將耿家的秘密和災難都一同埋葬。

血燕藏玄機

那碗來自廣東平南王府的血燕粥,擺在耿繼茂妾室的房間里,表面看似平靜,實則暗藏玄機。尚可喜在信中稱其為“南洋貢品”,但耿繼茂卻隱隱覺得這背后沒那么簡單。

血燕粥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然而耿繼茂卻無心品嘗。他皺著眉頭,回想著尚可喜的種種舉動。尚可喜與耿家表面上是盟友,但在這復雜的政治局勢下,誰又能保證他沒有其他的心思呢?

“這血燕粥,怕不是那么單純的貢品。”耿繼茂自言自語道。他懷疑尚可喜已受清廷指示監視耿家,這一碗血燕粥或許就是一個試探。

他端起碗,看著碗里的血燕,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突然,他將碗重重地摔在地上,粥濺得到處都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憤怒和無奈,仿佛要將心中的不滿都發泄出來。

墻上那幅《松鶴延年圖》,曾經是耿繼茂的榮耀象征。它是康熙登基時欽賜的,代表著清廷對耿家的恩寵。然而,如今畫上鶴眼被蠹蟲蛀空,成了兩個黑洞洞的窟窿,這一切都在暗示著什么。

耿繼茂看著那幅畫,心中充滿了感慨。他想起了曾經的輝煌和榮耀,想起了耿家為清廷立下的汗馬功勞。可是,如今這恩寵卻像被蠹蟲侵蝕的畫一樣,變得千瘡百孔。

“這蠹蟲,就像清廷對藩王的侵蝕。”耿繼茂嘆了口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悲哀和無奈。他知道,清廷對藩王的信任正在逐漸消失,而耿家的命運也變得越來越不確定。

他伸手想要觸摸那幅畫,但又縮了回來。他害怕自己的手會觸碰到那兩個黑洞洞的窟窿,仿佛那是兩個無法填補的傷口。

道士驚預言

那個游方道士的出現,就像一顆炸彈,在耿繼茂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道士用鐵杖敲擊王府石獅,震落獅子左眼鑲嵌的翡翠,那場景至今仍歷歷在目。

“血痣沖煞,主刀兵之禍。此子若冠,當有滅門之災。”道士的話在耿繼茂的耳邊不斷回響,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和焦慮。

他想起了三日前與道士的對話。當時,道士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神秘和深邃,仿佛能看穿耿家的未來。耿繼茂想要從道士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但道士卻只是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了。

“這個道士,到底是什么人?他的預言是真是假?”耿繼茂心中充滿了疑惑。他知道,這個預言如果成真,那么耿家將會面臨一場巨大的災難。

他決定派人去調查道士的身份,但卻一無所獲。道士就像一陣風,來無影去無蹤,仿佛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

長老夜求見

鼓山涌泉寺的智恒長老求見,這讓耿繼茂感到十分意外。智恒長老是福州有名的高僧,他夜觀天象見熒惑入斗,這在古代被認為是一種不祥的預兆。

“王爺,夜觀天象見熒惑入斗,此乃大兇之兆。”智恒長老的聲音低沉而莊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和擔憂。

耿繼茂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知道,熒惑入斗意味著天下將有大亂,而耿家作為藩王,也必將受到牽連。

“長老可有破解之法?”耿繼茂焦急地問道。他希望智恒長老能給他一些建議和幫助,讓耿家能夠度過這場危機。

智恒長老搖了搖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惋惜。“此乃天數,人力難違。王爺唯有多行善事,方能化解些許災禍。”

耿繼茂聽了智恒長老的話,心中感到十分失望。他知道,自己的命運或許已經注定,無法改變。但他又不甘心就這樣坐以待斃,他決定要為耿家的未來做最后一搏。

密檔藏真相

王府地窖里的鎏金玉匣,藏著耿家的許多秘密。那里面的“東江密檔”,記錄著耿家的過去和歷史。

耿繼茂打開玉匣,看著泛黃的毛文龍手札和那張乩圖,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他想起了父親耿仲明,想起了那些曾經的輝煌和榮耀,也想起了那些曾經的痛苦和無奈。

“父帥當年……”耿繼茂的喉頭涌上一股腥甜,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痛苦和迷茫。他不知道父親當年的決定是對是錯,也不知道耿家的未來將會走向何方。

突然,他聽到了頭頂傳來磚石挪動的聲音。他警惕地抽出倭刀,準備應對可能的危險。

當耿精忠順著繩梯滑下時,耿繼茂的心中感到十分欣慰。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長大了,能夠為耿家承擔起責任。

耿精忠帶來的道士人頭和黃符,讓耿繼茂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他看著黃符上的“丙辰年甲午月,血洗靖南”,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龜甲顯兇象

祖廟中那半片焦黑的龜甲,上面的誓言和“囚”字,仿佛是一個詛咒,籠罩著耿家的未來。

耿精忠撫摸著龜甲裂縫,鮮血滲入甲骨紋路,顯出篆體“囚”字的那一刻,耿繼茂的心中感到一陣寒意。他知道,這預示著耿家將會面臨一場巨大的災難,而耿精忠也可能會陷入困境。

“父帥到底怎么死的?”耿精忠的問題,讓耿繼茂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父親的死,心中充滿了疑惑和痛苦。他知道,父親的死背后可能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但他卻一直沒有勇氣去揭開這個秘密。

暴雨如注,祖廟影壁上浮現的無數人影,讓耿繼茂感到一種絕望和無助。他看著那些人影,仿佛看到了耿家的未來。

“備船。送世子去臺灣鄭家為質。”耿繼茂做出了這個決定,他希望能夠通過這種方式來保護耿家的未來。他知道,這是一個冒險的決定,但他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當夜,閩江口戰船悄然離港。船頭立著戴鐐銬的耿精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和不屈。而他身后,老仆耿九正把染血的龜甲沉入怒濤。洶涌的波濤將龜甲淹沒,仿佛要將耿家的秘密和災難都一同埋葬。但耿家的命運是否真的能夠因此而改變,誰也無法預測。

在這狂風暴雨的夜晚,耿繼茂站在祖廟門口,望著戰船離去的方向,心中充滿了擔憂和期待。他不知道耿精忠此去是否能夠平安歸來,也不知道耿家的未來將會走向何方。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為耿家的未來而努力,哪怕付出一切代價也在所不惜。

而那血痣,依然在新生兒的肩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古老而又恐怖的故事。它與耿家的命運緊緊相連,如同一條無形的繩索,將耿家的每一個人都束縛在其中,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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