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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刀下承王爵

順治六年的冬天,福州城被一層厚重的陰霾所籠罩。凜冽的寒風呼嘯著,如同一頭猛獸在城中肆虐,吹得街邊的樹木沙沙作響,也吹透了人們單薄的衣衫。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給大地鋪上了一層潔白的銀裝,然而這看似純凈的雪景,卻掩蓋不住城中彌漫的血腥與肅殺之氣。

靖南王府的鎏金匾額在雪花的覆蓋下,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顯得黯淡無光。匾額下,三尺白綾隨風飄蕩,發出嗚嗚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王府的哀傷與無奈。青石階前,耿繼茂身著素服,雙膝跪地,頭微微低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與不安。他的脖頸緊緊貼著鑲藍旗佐領那冰冷的刀刃,刀鋒閃爍著寒光,仿佛隨時都會割破他的喉嚨。

滿洲欽差大臣冷英站在臺階上,身著華麗的官服,頭戴貂皮帽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傲慢與不屑。他的手中拿著染血的王印,印紐上雕著睚眥獸,那獸齒縫里還殘留著耿仲明的血垢,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冷英清了清嗓子,用帶著痰音的滿語說道:“皇上開恩,許你襲爵。記住,這王位是攝政王賞的,不是你們耿家掙的。”他的聲音冰冷而尖銳,如同冰錐一般刺進耿繼茂的心里。

庭院里,四十名刀斧手整齊地排列著,他們身著黑色的勁裝,手持利刃,靴跟用力地跺著地面,發出整齊而沉重的聲響。積雪下的血冰在刀斧手的踐踏下,咔嚓裂響,那是三日前處決耿氏舊部時浸透的鮮血所凝結而成的。血冰的碎裂聲,仿佛是那些亡魂的吶喊,在這寂靜的庭院中回蕩。

耿繼茂的膝蓋下壓著一封《勸降諸將書》,紙上是其父耿仲明的絕筆。墨跡被雪水暈染開來,如同枯枝狀的淚痕,仿佛在訴說著耿仲明的無奈與悲哀。耿繼茂看著這封絕筆信,心中五味雜陳。他想起了父親的音容笑貌,想起了父親為耿家所付出的一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痛之情。然而,此時的他卻不能有絲毫的表露,只能強忍著心中的痛苦,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

“謝皇上隆恩。”耿繼茂聲音低沉地說道,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透露出他內心的緊張與不安。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冷英,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屈與倔強。冷英冷笑了一聲,將王印狠狠地按在耿繼茂的額頭上,王印上的血垢沾在了耿繼茂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淤青。耿繼茂咬了咬牙,強忍著疼痛,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從今日起,你便是靖南王了。好好為皇上效力,莫要辜負了皇上的信任。”冷英冷冷地說道,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庭院。刀斧手們也紛紛收起利刃,跟隨冷英而去。庭院里,只剩下耿繼茂一個人,他依舊跪在那里,久久沒有起身。他的額頭被王印壓出的淤青,日后成為了他戴冠冕時的隱痛,每當他想起這一幕,心中都會涌起一股憤怒與屈辱之情。

靈堂藏玄機

靈堂內,七盞長明燈被穿堂風吹得忽明忽暗,昏黃的燈光在墻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仿佛是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耿繼茂。靈堂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氣味,混合著死亡的氣息,讓人感到壓抑而窒息。

耿繼茂緩緩地走進靈堂,他解開身上的麻衣,露出腰間皇太極所賜的嵌金腰帶。這條腰帶是當年他因告發父親私藏龍袍而得到的重賞,然而此時,他卻覺得這條腰帶是如此的沉重,仿佛是一種恥辱的象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復雜的情感,既有對父親的愧疚,又有對自己的無奈。

“世子……不,王爺。”老參將韓鐵手獨臂捧著一個火盆走了過來,他的斷腕處套著一個鐵鉤,鐵鉤上挑著一張焦黃的地圖。韓鐵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悲傷與無奈,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這是老爺臨終前燒剩的。”

耿繼茂接過地圖,仔細地看了起來。殘圖上隱約可見“舟山”、“鄭”等字,邊緣處留著指血畫的箭頭,直指臺灣。耿繼茂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他不知道這張地圖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他將地圖放在火盆上,看著那燃燒的火焰,心中思緒萬千。

突然,盆中灰燼突然騰起,將孝幡灼出幾個星火般的洞,像無數雙眼睛。耿繼茂的心中一驚,他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看著那燃燒的灰燼,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蹲下身子,仔細地觀察著灰燼,發現火盆殘灰在特定角度會顯現“皮島”、“鐵山”等地名投影。這些地名讓耿繼茂的心中更加疑惑,他不知道這些地名與父親的死究竟有什么關系。

“王爺,您在看什么呢?”韓鐵手問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關切。耿繼茂搖了搖頭,說道:“沒什么,只是覺得這灰燼有些奇怪。”韓鐵手點了點頭,說道:“老爺臨終前一直念叨著這些地方,或許這其中真的隱藏著什么秘密。”耿繼茂皺了皺眉頭,說道:“不管這其中有什么秘密,我們都一定要查清楚。父親的死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

耿繼茂站起身來,他看著父親的靈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出真相,為父親報仇。靈堂里,長明燈依舊在閃爍著,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密室覓殘頁

子時三刻,整個靖南王府都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黑暗如同一張巨大的網,籠罩著整個王府。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打破了夜的寧靜。

耿繼茂身著黑衣,悄悄地潛入父親的書房暗閣。書房里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書卷氣息,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和文件。耿繼茂小心翼翼地走到書架前,眼睛在書架上掃視著,尋找著父親留下的線索。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西洋自鳴鐘上。自鳴鐘的齒輪間卡著半頁《閩海防務策》,頁腳蓋著毛文龍的舊印。耿繼茂心中一喜,他輕輕地將殘頁取了下來。他用燭火燎烤紙背,竟顯出更早的字跡:“東江諸島可藏兵十萬,若合鄭、施二部……”

耿繼茂的心中一驚,他意識到這半頁殘頁可能隱藏著一個重大的秘密。他剛想仔細研究一下,窗外突然傳來環佩輕響。耿繼茂心中一緊,他知道有人來了。他來不及多想,反手將殘頁塞進喉中吞咽。就在他吞咽完殘頁的那一刻,銅鈕上的睚眥獸眼正對著推門而入的瓜爾佳氏——他的新婚妻子,多爾袞的侄女。

瓜爾佳氏身著華麗的睡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與疑惑。她看著耿繼茂,問道:“你在這里干什么?這么晚了還不休息。”耿繼茂強裝鎮定,說道:“我睡不著,過來看看父親的書房。”瓜爾佳氏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你剛才在干什么,我都看見了。”

耿繼茂的心中一沉,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引起了瓜爾佳氏的懷疑。他看著瓜爾佳氏,說道:“我只是想找一些父親留下的東西,并沒有別的意思。”瓜爾佳氏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耿繼茂的喉嚨,說道:“你剛才吞咽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讓我知道?”

耿繼茂咬了咬牙,說道:“我什么都沒吞咽,你不要胡思亂想了。”瓜爾佳氏冷笑了一聲,說道:“哼,你以為你能騙得了我嗎?我一定會查清楚你到底在隱瞞什么。”說完,瓜爾佳氏轉身離開了書房。

耿繼茂看著瓜爾佳氏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擔憂。他不知道瓜爾佳氏會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多爾袞,也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會不會因此而暴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真相,為父親報仇。

仆窺未冷灰

“王爺咽下去的是這個吧?”老仆耿九從痰盂里撈起泡發的紙漿,指縫間漏下細碎的字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精明與洞察,仿佛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老爺當年也常這么吞密信,后來……”耿九自言自語地說道,他的聲音有些低沉,透露出一絲悲傷與無奈。水榭突然傳來琵琶聲,那悠揚的旋律在夜空中飄蕩,仿佛是一首哀傷的挽歌。耿精忠在為新納的蘇州妾室吟唱《破陣樂》,那是毛文龍在皮島犒軍時的曲子。

耿九用鐵鉗撥弄炭火,灰堆里啪地爆響——竟是顆未熔的鉛彈,上面刻著“天佑”二字,登州兵變時的火銃彈丸。耿九的心中一驚,他意識到這顆鉛彈可能與當年的事情有關。他拿起鉛彈,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顆鉛彈怎么會在這里?難道當年的事情還有什么隱情?”耿九心中暗自思忖著。他決定將這顆鉛彈收藏起來,或許這顆鉛彈會成為解開當年秘密的關鍵線索。

“耿九,你在干什么呢?”耿繼茂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耿九嚇了一跳,他連忙將鉛彈藏了起來。他轉過身,看著耿繼茂,說道:“王爺,我在清理炭火。”耿繼茂點了點頭,說道:“嗯,你做事一向細心,我很放心。”

耿繼茂走到水榭邊,聽著那悠揚的琵琶聲和耿精忠的吟唱聲,心中思緒萬千。他想起了父親,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痛之情。“父親,您到底隱藏了什么秘密?我一定會找出真相,為您報仇。”耿繼茂暗暗發誓道。

耿九看著耿繼茂的背影,心中有些擔憂。他知道,耿繼茂現在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不知道他能否擺脫困境。“王爺,您一定要小心啊。”耿九在心中默默地說道。

夜,依舊深沉。炭火在鐵鉗的撥弄下,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京詔隱危機

五更時分,天色依舊漆黑如墨。靖南王府外,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寧靜。欽差大臣冷英帶著一隊人馬,押來二十口包鐵木箱。箱子上的鐵箍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仿佛是一個個猙獰的怪獸。

耿繼茂身著官服,早早地站在王府門口迎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與不安,不知道這二十口箱子里裝的究竟是什么。冷英跳下馬來,得意地笑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傲慢與不屑。

“按規制,藩王親衛不得超過三百。”冷英笑著展開黃綾圣旨,他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這些鎖鏈,是給王爺約束家奴用的。”冷英說完,揮了揮手,手下的人便將箱子抬進了王府。

鐵鏈嘩啦倒入府庫時,發出清脆而刺耳的聲響。耿繼茂看著那些鐵鏈,心中涌起一股憤怒與屈辱之情。每條環扣內側都磨出倒刺,這些鐵鏈仿佛是一種無形的枷鎖,束縛著他的手腳。

“這是皇上的旨意,王爺莫要違抗。”冷英冷冷地說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威脅。耿繼茂咬了咬牙,說道:“臣遵旨。”冷英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對了。好好為皇上效力,皇上是不會虧待你的。”

當鐵鏈全部倒入府庫后,耿繼茂發現最后一口箱子裝著孩童的虎頭鞋。鞋底繡著“史”字,正是當年揚州城破時,父親偷偷放走的史可法幼子的遺物。耿繼茂的心中一驚,他意識到這雙虎頭鞋可能是清廷對他的一種警告。

“冷大人,這雙虎頭鞋是何意?”耿繼茂問道,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透露出他內心的緊張與不安。冷英冷笑了一聲,說道:“王爺心里應該清楚。這雙虎頭鞋暗示清廷掌握其父當年私通南明的所有證據。王爺好自為之吧。”

耿繼茂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危機之中。清廷對他的懷疑已經越來越深,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冷大人,還望您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耿繼茂說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哀求。冷英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只要王爺好好為皇上效力,皇上是不會為難你的。”

冷英帶著人馬離開了靖南王府。耿繼茂站在府庫門口,看著那些鐵鏈和虎頭鞋,心中充滿了憂慮。他知道,從現在起,他的日子將會更加艱難。然而,他并沒有退縮,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出真相,為父親報仇,同時也要保護好耿家的榮耀。

京城來的黃綾與枷鎖,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了耿繼茂的心頭。但他深知,在這亂世之中,只有堅強地面對,才能生存下去。未來的路還很長,他將在這血雨腥風的世界里,繼續尋找屬于耿家的尊嚴與榮耀。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耿繼茂開始暗中調查當年的事情。他利用自己的人脈和資源,四處打聽線索。他知道,要想解開這個謎團,必須要找到更多的證據。

他首先找到了當年參與登州兵變的一些老兵,從他們口中了解到了一些當年的情況。原來,登州兵變背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而這個陰謀似乎與朝廷中的一些勢力有關。耿繼茂意識到,這件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同時,他也開始關注瓜爾佳氏的一舉一動。他知道,瓜爾佳氏是多爾袞的侄女,她的存在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他派人暗中監視瓜爾佳氏,希望能從她身上找到一些突破口。

日子一天天過去,耿繼茂在調查的過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難和阻礙。但他并沒有放棄,他始終堅信,真相一定會大白于天下。

而那些倒刺鎖鏈,后來被改造成耿氏火槍隊的膛線清潔工具。這看似是一種無奈的選擇,但也體現了耿繼茂的智慧和堅韌。他將這些原本用來束縛他的枷鎖,變成了自己的武器。

隨著時間的推移,耿繼茂逐漸掌握了一些線索。他發現,當年父親私通南明的事情,很可能是被人陷害的。而那個陷害他父親的人,很可能就是朝廷中的某個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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