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他自己醒來時，外面突然傳來鐵牛的聲音。

“凡哥！出事了！“

鐵柱跌跌撞撞沖進(jìn)柴院，左臉腫得老高，嘴角還裂開了道口子，血混著泥巴糊了半邊臉。因為跑得太急，被門檻絆了個跟頭，手里的粗布包袱瞬間散開，滾落出幾個發(fā)霉的饅頭。

趙管事“呸“地吐掉了蘋果皮：“偷東西的泥腿子頭又來了。“

林凡趕忙扶起了他，用袖子擦拭著他的臉。碰到傷口時，鐵柱“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氣：“藥膳房......張子謙他......“

“鐵牛，你慢點(diǎn)說。“

林凡從水缸舀了瓢涼水，余光瞥見趙管事正豎著耳朵偷聽，便故意提高嗓門：“是不是又偷吃被逮著了？“

鐵柱瞬間會意，假裝抽噎道：“我、我就拿了個隔夜饃...“

趙管事嗤笑一笑，拎著藤椅就去院里曬太陽了。等腳步聲遠(yuǎn)了，鐵柱突然抓住林凡手腕，指甲都快掐進(jìn)肉里：“阿....阿吉被張子謙帶走了！說是送去藥王谷當(dāng)藥童！“

水瓢“咣當(dāng)“掉落在青石板上。林凡耳邊嗡嗡作響，想起半個月前阿吉悄悄跟他說，發(fā)現(xiàn)張子謙在藥圃后面埋了個鼓囊囊的麻袋，里面滲出的血把土都染紅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林凡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三、三天前的子時。“

鐵柱抹了把臉，血和淚頓時糊成一團(tuán)，“我今早去藥膳房地窖偷...借面粉，聽見徐老太跟人吹牛，說親眼看見張子謙帶著兩個穿白袍的，用鐵鏈把阿吉捆走了。“

林凡胸口像壓了塊磨盤，阿吉是天地門最關(guān)心他的人。

“徐老太說.....“

鐵柱突然壓低聲音道，“阿吉咬傷了其中一個人的手，他們就給他灌了啞藥，說藥童不能受驚......“

林凡一拳砸在柴堆上，斷木的尖刺扎進(jìn)指關(guān)節(jié)里，血珠順著木紋流淌了下來，三天！阿吉落在他們手里三天了！他轉(zhuǎn)身就往院外沖，卻被鐵柱死死抱住腰。

“凡哥你瘋啦！張子謙他大伯可是天地門七長老！就算告訴掌門，誰信咱們雜役的話？“

“松手！“

林凡一個肘擊掙脫，“后山！他們肯定走的后山小道！“

剛沖出柴院，林凡突然像撞上一堵透明的墻，他踉蹌著后退幾步，發(fā)現(xiàn)全身肌肉都不聽使喚，連舌頭都僵在嘴里。

“你就這點(diǎn)能耐，也敢去送死？“

沙啞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林凡艱難地轉(zhuǎn)動著眼珠，看見莫老慢悠悠從老槐樹后走了出來，老人枯瘦的右手五指張開，正是這個動作讓林凡渾身僵硬。

“莫...老...“林凡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莫老手掌已送，林凡喉嚨頓時松了一節(jié)：“莫老！阿吉他——“

“藥王谷選藥童，至少要養(yǎng)一年才能入藥。“

莫老打斷了他，聲音像砂紙磨過石板，“你現(xiàn)在去，連藥王谷的門都摸不著。“

林凡一怔：“那怎么辦？“

莫老沒答話，轉(zhuǎn)身往藏書閣走去：“跟上。“

藏書閣三層的密室內(nèi)，林凡還是第一次進(jìn)來，霉味混著藥香撲面而來，四壁擺滿落灰的木匣，中間是一張缺了角的柏木案幾，上面攤著本泛黃的《天地門年錄》。

莫老從最底層的暗格取出個油紙包，揭開七層油紙，里面是半本焦黃的冊子，封皮上《天地心法》三個字已然褪色。

“認(rèn)得這是誰的字跡嗎？“莫老突然問。

林凡湊近細(xì)看，心頭猛地一跳，這....這歪斜的筆觸，正和他懷里那半塊玉佩上刻的字一模一樣！

“藥王谷地形復(fù)雜，連掌門都不清楚具體位置。“

莫老用指甲刮著冊子上的霉斑，“六個月后是天地門重新考核的日子，屆時你可以面見掌門。“

林凡眼睛一亮：“掌門會相信我說的話？“

“掌門年輕時受過藥王谷的暗算。“

莫老翻開冊子，指著其中一頁，“看到這個印記沒有？這是當(dāng)年藥王谷在他茶里下的毒。“

林凡仔細(xì)辨認(rèn)，那是個模糊的紅色月牙標(biāo)記。

“至于張子謙...“

莫老冷笑一聲，“他大伯雖然是天地門七長老，但還不敢動掌門要保的人。“

林凡剛要說話，突然聽見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莫老迅速合上冊子，一把將他推到書架后面。

“莫老頭！“

徐執(zhí)事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掌門要的《靈草綱目》找到?jīng)]有？“

莫老咳嗽兩聲：“在...在找了...“

等腳步聲遠(yuǎn)去，莫老才把林凡拉出來：“從今天起，你每天子時來這兒，我便教你真正的天地心法。“

接下來的日子，林凡白天干活，晚上偷偷練功，莫老教的心法很奇怪，每次運(yùn)功時，他都能感覺到丹田處有團(tuán)火在燃燒，到第三個月時，他已經(jīng)能一掌劈斷碗口粗的木樁。

這天夜里，林凡正在密室練功，突然聽見窗外有動靜，他悄悄掀開一條窗縫，看見張子謙和兩個白袍人站在院子里。

“那小子已經(jīng)泡在藥池里了。“

一個白袍人開口說，“明年開春就能用。“

張子謙點(diǎn)頭：“記住答應(yīng)我的事。“

“放心。“

白袍人遞給他一個小藥瓶，“這是你要的'凝氣丹'，足夠你通過考核。“

等他們走遠(yuǎn)，林凡拳頭捏得咯咯響，莫老按住他肩膀：“沉住氣，三個月后就是考核日，到時候...“

話沒說完，莫老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一絲血跡，林凡這才注意到，老人臉色比往常更加蒼白。

“莫老，您...“

“舊傷罷了。“

莫老擺擺手，“記住，考核那天，把這個交給掌門。“

他從懷里掏出塊青色玉牌，上面刻著個模糊的“楚“字。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到了考核前一天，林凡正在柴院劈柴，突然聽見外面一陣騷動。他探頭一看，只見張子謙帶著幾個外門弟子朝這邊走來。

“林凡，好久不見，聽說你最近很用功啊。“

張子謙陰陽怪氣地說道，“一個雜役，也想?yún)⒓涌己耍俊?

林凡則是低頭不語，張子謙突然一腳踢翻水缸：“問你話呢！“

水濺了林凡一身，但他只是默默扶正水缸：“我...我不敢。“

“不敢？“

張子謙冷笑，“那你半夜去藏書閣干什么？偷學(xué)功法可是死罪！“

林凡心頭一跳，難道是被發(fā)現(xiàn)了？

就在這時，鐘聲響徹山門，張子謙臉色一變：“掌門這是要提前出關(guān)了？“他狠狠瞪了林凡一眼，匆匆離去。

當(dāng)晚，林凡照常來到密室，卻發(fā)現(xiàn)莫老不在，桌上留著張字條：“明日考核，按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