瘡瘍控制住,風寒很快痊愈,沒有風寒助紂為虐,瘡瘍恢復得更快。
在一眾晚輩的勸說下,瘡瘍痊愈后,范仲淹又喝了一個月的中藥和溫補藥物,以確保沒有后遺癥,同時彌補大病對氣血的磨耗。
完全痊愈后的范仲淹,精神比中秋之前還好。
從外地趕回來的范純佑和范純仁等范氏族人,對陳大一感激涕零。
這件事后,范純佑、范純仁、范純禮三兄弟在范仲淹面前強勢了些,屢次提議讓范仲淹致仕回家頤養天年。
范仲淹也猶豫了,說再看看。
寒冬臘月的時候,范仲淹帶著陳大一和濮封胥回到杭州。
很快迎來皇佑三年的春節。
濮封胥好不容易離開長輩的約束在外逍遙快活,不想回建寧軍,陳大一也沒回的必要,兩人索性留在杭州。
在這期間,濮家給濮封胥送了錢來。
順帶也幫秀里吳氏為陳大一帶了錢。
秀里吳氏在支持陳大一這方面,確實是無可挑剔。
添置了儒衫和儒巾,買了一些學習用的文房四寶,陳大一買了些前賢進士的作品集,濮封胥買了幾本兵書。
初一,兩人結伴踏春,乘著馬車來到西溪鎮。
七十年后建炎南渡,宋高宗趙構來到杭州,本想將皇城定在西溪,因不忍如此美景被破壞,遂說“西溪且留下”,之后西溪鎮改名留下鎮。
入住客棧后,濮封胥和老丁去定船。
不曾想沒過多久,濮封胥一個人回來了,跑到陳大一房間里,一副忌諱莫深的神情,“陳兄,你猜我遇見誰了。”
陳大一正在整理書籍。
如今他已經養成了隨身帶書的習慣,尤其是韻書。
聞言戲謔的道:“該不會是孤山路上那個穿粉紅色襦裙的姑娘罷,濮兄,死心吧,別人一眼看見的是章惇。”
這叫眼緣。
濮封胥打起了機鋒:“遇見陳兄了。”
陳大一一頭霧水:“什么意思?”
忽然間恍然大悟,忍不住脫口而出:“臥槽,陳昭他們追到杭州來了?”
濮封胥促狹的道:“屌毛,臥槽什么的有辱斯文了哈。”
陳大一思緒轉動,頭疼起來,“我以為此事沒這么簡單,可能不止是報復,甚至可能有人暗中授意他們,來搶奪治療瘡瘍的秘方。”
用秘方治好恩師瘡瘍的事情傳開后,肯定有人眼紅。
得到這道秘方,于朝廷大功一件。
于私,一夜暴富不是夢。
濮封胥聳聳肩,“恩師的擔心終于還是成真了。”
恩師早想到了這個問題,只是認為在他的庇護下,沒人敢放肆妄為,最多就是斥巨資購買,所以才放心的回吳縣過節。
問題不大。
四個紈绔而已,本公子一劍一個,四劍的事情。
問題在于能不能砍了他們。
又道:“要不了片刻,他們就會直奔客棧來了。”
陳大一認真的問道:“弄得贏不?”
濮封胥認真衡量了一番,“松溪三郎君和章惲不足為懼,但他們各自帶了幾名惡仆,就咱們三人,有點懸乎。”
以寡敵眾,很難。
除非是戰場那種不要命的廝殺,有老丁這種在死人堆里爬過的老卒坐鎮,還有一線希望。
陳大一思忖半晌,“不如先下手為強?”
異地他鄉,自己出個什么事,只要他們操作得當,秀里吳氏只能忍氣吞聲。
但相應的,若是松溪三郎君和章惲出個什么事,松溪三姓和浦城章氏也只能忍氣吞聲。
遠在杭州,建寧軍的鄉紳勢力鞭長莫及。
心里忽然一動。
不對!
陳昭他們有人數優勢。
但己方卻有地利人和的優勢,西溪鎮隸屬錢塘縣,如果發生事情鬧到縣衙,自己范相公門生的身份,就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既然如此……
嫩他!
心中很快有了一個計劃,對濮封胥笑道:“按說,以我和他們之間的恩怨糾纏,應該躲著些,縱然遇見,也該是故人相逢應不識,但人不輕狂枉少年。”
“走,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濮封胥愣住,“陳兄,是不是有點作死了?”
陳昭他們打小沒吃過什么虧,憋了一肚子的火追來,以他們的囂張跋扈,受到挑釁很可能腦子一熱,就不管不顧的下死手。
陳一大已經開門出去,“怕甚。”
在門口站住,回頭道:“有道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若連這點問題都解決不掉,你我又有什么顏面談史書單開。”
同時也告訴想搶奪秘方的人,
濮封胥頓時豪情萬丈,“走走走!”
自己一個志在儒將路線的人,竟然瞻前顧后的不如陳大一。
落了下乘。
剛走出客棧大門,陳昭他們就到了,十余個兇神惡煞的惡仆騎著高頭大馬,腰間佩刀,拱衛著四輛馬車橫沖直撞而來。
大宋禁武,但允許民間持有武器自保。
刀不在禁武的行列。
來到客棧門口,松溪三郎君和陳昭從各自的馬車上下來,搭眼就看見了陳大一。
章惲背負雙手上前,皮笑肉不笑的喲嚯一聲,鼻孔朝天的道:“是咱建寧軍的士子魁首啊,真巧,他鄉遇故知啊。”
在“故知”兩字上加重了語氣。
陳大一故意一臉茫然,“你是?”
我認識你嗎,你給我說這么多。
章惲臉色一黑,怒意沸騰,“屌毛,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這里是杭州,不是浦城縣,秀里吳氏保不住你!”
陳大一聳聳肩,“所以我哪天也會在陰溝里鼻青臉腫的醒來?”
章惲臉色漲紅,頓時就炸了。
“找死!”
剛想讓奴仆們一擁而上,被心思細膩的魏君聰一把拉住,“別上當,他就是想激怒你,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留下把柄。”
這屌毛心思好歹毒!
陳昭理智而陰狠的推開陳大一,“讓開!”
徑直走入客棧。
“咱們走著瞧!”
終于等到你離開范相公的視線了。
他們四人很早就到了杭州,只是陳大一中秋后去了吳縣,他們不敢惹范相公,所以一直在杭州等待機會。
沒曾想范相公回吳縣過春節,陳大一竟然和濮封胥到西溪踏春。
自尋死路!
這次可不止是廢他了。
直接弄死!
何況有人給出了讓人無法拒絕的應諾,讓他們想法弄到陳大一治療瘡瘍的秘方。
陳大一見狀暗道可惜。
他確實是故意激怒章惲等人,讓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這樣后續發生任何事情,自己不說立于不敗之地,至少占據著理。
可惜,被魏君聰看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