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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破而后立

夜色如墨,云霖白鹿那雪白的身影在黑暗的叢林中明滅,宛如一盞流動的靈燈。

它將陳玄引至紫竹林入口的邊緣,確認他已認清歸途后,便發(fā)出一聲空靈的低鳴,隨即四蹄踏風,悄無聲息地融化在了林海的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陳玄整理了一下衣衫,剛從黝黑的林子里鉆出,踏上那條通往紫竹林的平坦山道。

他呼吸還未平復,眼角余光便瞥見另一側的樹叢一陣晃動。

好巧不巧,徐長庚也灰頭土臉地從里面鉆了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份迷路后重見天日的慶幸,與不期而遇的尷尬,交織成一種微妙的氣氛。

徐長庚拍了拍,身上不可能存在的塵土,借機恢復了一貫的倨傲,目光越過陳玄,望向紫竹林深處。

他并未向里走,反而轉身朝著山腰的方向,似乎要去往靈氣更為精純的區(qū)域。

陳玄心中一動,正猶豫是否該跟上去探探路。

“忠告你一句。”

徐長庚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幾分不耐煩的隨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片紫竹林,就是個微縮的江湖。以你這點微末道行,最好就在外圍找個無人角落待著,別妄想深入。別人的地盤,不是你能隨便闖的。”

他瞥了一眼陳玄來時的叢林,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又額外補充道:“還有,鹿姨不是時刻守著我們的保姆。你自己想尋死,沒人攔著,但別蠢到連累我爺爺一把年紀,還得為你收尸。”

話音未落。

他周身青光一閃,一股柔和的氣流托著他的身形驟然離地三寸,貼著山道疾速滑行而去。

速度之快,竟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轉瞬間便消失在了通往山腰的夜幕里。

“忠言逆耳……”

陳玄低聲自語。徐長庚雖然態(tài)度惡劣,但話里的信息卻至關重要。

他從心地采納了這份建議,抵達紫竹林入口后,并未貿然深入。

他選擇了另一條路,沿著林邊潺潺的溪流,一路向上游尋去。

途中。

他敏銳地感知到,幾乎每隔百十步,便有一股小范圍的靈氣潮汐在隱蔽處起伏……或能瞥見人影,或只能聽聞吐納之聲。

顯然,早已有修士在此占據(jù)了各自的修行寶地。

陳玄極有耐心,一直走到周遭再無任何靈氣波動的痕跡,才終于停下腳步。

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背風向陽的小山坳,緊鄰清溪,寂靜無人。

山坳前方恰好有一塊磨盤大小的青色巨石,表面平滑如鏡,仿佛是天然為人準備的蒲團。

紫竹無葉可落,唯有山風拂過時,帶動整片竹海發(fā)出一片清脆悅耳的“叮鈴”聲,宛如仙樂。

這里,簡直是完美的修行之地。

陳玄滿意地點點頭,省去了打掃的功夫,徑直盤坐在巨石上。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狀似羅盤的法器,指針分毫不差地顯示著時辰——距離子時,僅剩半刻鐘。

他能感覺到,天地間的壬水靈氣正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強勢、磅礴,連帶著甲木靈氣也愈發(fā)活躍。

吉時將至。

陳玄深吸一口氣,平心靜氣,取出了那本略顯陳舊的薄冊——《甲木長青功引氣篇》。

同時,他的心神沉入識海,與那片神秘的【衍道星圖】建立起感應。

【衍道星圖】的神奇之處在于,只要通讀典籍,便能引動天地靈氣,代替靈根進行修行。

陳玄亦可選擇只讀書、不修行,單純提升對功法的領悟。

哪怕在不適合修行的時辰,他也能精進不休。

在過去的兩個日夜里,他已將引氣篇通讀了不知多少遍。

【衍道星圖】

【主星:《甲木長青功(引氣篇)》】

【領悟:入門(1/10)→小成(11/30)】

【道韻:未顯】

功法小成之后,青綠色星辰亮起了小半。

“再讀上百遍,《引氣篇》便可臻至圓滿,不知會顯化出何等道韻?”

陳玄按捺住心頭的火熱,眼看子時已到,便收斂心神,開始默默誦讀。

“太虛鴻蒙,萬木之祖,甲乙始分,陽生氣初……”

雖早已滾瓜爛熟,但每一次誦讀,陳玄都能從字里行間品出新的感悟,樂此不疲。

隨著他的誦讀,【衍道星圖】中,那顆代表《引氣篇》的暗淡星辰開始緩緩自轉。

每一次轉動,都像一個無形的齒輪,撬動了整片天地的靈氣。

一股微型的靈氣潮汐以他為中心悄然生成。

尋常修士修仙,感應、吸納、篩選、提純,步步艱難。

靈氣駁雜,即便是在甲木靈氣最活躍的子時,也混雜著大量其他屬性的靈氣,尤其是同屬木行的乙木靈氣,更是糾纏不清,難以剝離。

但對陳玄而言,這最繁瑣的四步,【衍道星圖】已為他一手代勞。

他只需專注于后續(xù)的三個關鍵步驟:溫養(yǎng)經脈、疏通經脈、靈氣歸于丹田。

初學者的經脈脆弱如紙,稍有不慎,靈氣暴走便可能導致經脈受損甚至斷裂,斷絕仙路。

而在這方面,陳玄又有著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

云霖白鹿贈予的那朵“靈氣梅花”,早已為他洗經伐髓,其經脈之堅韌,遠非常人可比。

他通過觀想法內視己身,只見任脈內外瑩潤如玉,強韌非常,幾乎不懼靈氣沖擊。

更妙的是,那“靈氣梅花”不僅強化了經脈,更像是一幅烙印在體魄中的地圖,為他指明了靈氣運行的詳盡路線。

“小成”領悟進度的《引氣篇》,同樣妙用非凡。

雖是第一次嘗試,陳玄卻仿佛演練了千百遍般,輕車熟路。

他心念一動,借助【衍道星圖】的力量,將那精純無比的甲木靈氣引入體內,順著無數(shù)細微脈絡,最終匯聚于任脈的入口。

靈氣從一絲,到一縷,再到一股,不斷積攢,直到任脈入口處傳來鼓脹之感。

時機已到!

陳玄操控著這股充盈的甲木靈氣,朝著任脈的淤塞之處,發(fā)起了第一次沖擊!

那一瞬間。

一股尖銳的劇痛直沖神魂,仿佛有一柄無形的刻刀,正在他的經脈內壁上艱難地刮擦、雕琢。

他悶哼一聲,額頭瞬間滲出冷汗。

每疏通一寸,他都必須停下,以平復心神的劇烈消耗,同時引導溫和的甲木靈氣去修復、浸潤那些因沖刷而產生的細微損傷,使其同甲木靈氣愈發(fā)契合。

這“破”與“立”的過程,正是“開脈”的真諦。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在體內開山鑿路的人形盾構機,一邊艱難挖掘,一邊鞏固新開的隧道。

時間在斷斷續(xù)續(xù)的開脈中悄然流逝。

大半個時辰后,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啵”聲,任脈的第一寸,終于被徹底貫通!

一股精純的甲木靈氣正式入主其中,生根發(fā)芽。

“呼……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陳玄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第一次深切體會到,求仙問道,每一步都浸透著汗水與痛苦。

作為成果。

他將意識投放到【衍道星圖】上,得以清晰感知:

【引氣入體進度:0→6%】

這一結果,讓陳玄為之頗為驚喜。

不到一個時辰,自己引氣入體的進度竟然如此喜人。

待到成功引氣入體,所花費時間怕是才七八日……是同徐長庚約定的二十三天期限,三分之一左右。

徐長庚那二十塊靈石的賭注,自己已是穩(wěn)穩(wěn)收入囊中。

來不及多想,拿到這么大一筆收入后該怎么花?

突然。

一聲壓抑著怒火的暴喝,猛然從側前方的竹林中炸響,聲音凜冽,像一頭領地被侵犯的孤狼:

“你是哪家的野小子!連引氣入體都未成,也敢占我的靈地?!”

那聲音里充滿了憤懣與不甘:

“我都躲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了,還不行嗎?你們這幫人,真當我周中正是泥捏的,誰都能上來踩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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