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黑蝎酒吧

下層區C7區，“蝎尾”巷。這里的空氣比銹蝕墳場更污濁，混雜著劣質合成酒精、嘔吐物、廉價香水以及底層人絕望的氣息。霓虹燈牌大多殘缺，閃爍著病態的光芒，映照著巷子里影影綽綽、面目模糊的行人：癮君子、賽博瘋子、情報販子、皮條客，還有更多只是為了活下去而掙扎的靈魂。

陸離拉高了破舊夾克的領子，遮住自己顯眼的賽博義臉，將帽檐壓得很低。他像一滴融入污水中的油，沉默而警惕地穿行在人群中。體內的源炁躁動不安，讓他對周圍環境能量的細微變化異常敏感，他能“感覺”到暗處投來的不懷好意的目光，能“聽”到角落里低語著非法器官買賣和違禁藥物交易。每一次靠近帶有強烈靈能輻射的裝置（比如巷口那個嗡嗡作響的治安監控探頭），體內的異種能量就會像被挑釁般躁動一下，帶來針刺般的痛感。

‘黑蝎’酒吧的招牌是一只用廢金屬焊接成的、滴著暗紅色熒光液的巨大蝎子，門口站著兩個身材魁梧、全身覆蓋著厚重合金裝甲的保鏢，目鏡閃爍著猩紅的光。陸離報出暗號，保鏢用粗大的掃描儀在他身上掃過，重點檢查了他肋下鼓起的地方（舊終端），冰冷地示意他進去。

酒吧內部光線昏暗，煙霧繚繞。震耳欲聾的工業噪音音樂掩蓋了大部分交談。形形色色的顧客聚集在角落或吧臺，進行著見不得光的交易。陸離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架構師的本能讓他瞬間捕捉到關鍵信息：

東南角，三個家伙正在交易一管閃爍著幽藍光芒的液體——高濃度非法靈能興奮劑“藍眼淚”，純度不高，雜質很多。

吧臺旁，一個戴著數據目鏡的家伙正試圖用偽造的信用憑證行騙，酒保的手指已經按在了吧臺下的警報按鈕上。

最里面的卡座，一個穿著考究但氣質陰鷙的光頭男人獨自坐著，面前放著一杯沒動過的合成威士忌。他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雕刻著毒蝎的黑色戒指。正是“黑蝎”。

陸離徑直走過去，在對方審視的目光中坐下，將背包放在桌上，發出沉重的金屬摩擦聲。“‘銹蝕的齒輪也需要潤滑’。”他低聲道，聲音嘶啞。

黑蝎瞇起眼睛，像打量一件貨物：“生面孔呀。東西呢？”他的目光落在背包上。

陸離拉開背包一角，露出那個古舊的終端。他沒有完全拿出，只是讓那股微弱卻獨特的、原始的靈能波動逸散出來一絲。

黑蝎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身體微微前傾，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呵…有點意思。上古的玩意兒？哪來的？”他伸出手想拿。

陸離“啪”地一下合上背包，動作快如閃電。“銹蝕墳場。來歷不重要。開價吧。”他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僅存的生物眼中是毫不退讓的冰冷。“我要一支‘生命維系靈液’標準型，外加3000通用信用點。現金。”

“3000點？再加一支維生液？”黑蝎嗤笑一聲，身體向后靠去，恢復了慵懶的姿態，但眼神更冷，“朋友，你當我是慈善家？一個破古董終端，就算有點年頭，能值這個價？誰知道是不是個炸彈？最多500點，維生液沒有。愛賣不賣。”他這是典型的壓價試探。

陸離的心往下沉。時間緊迫，小雨等不起。他必須拿到維生液！他深吸一口氣，體內躁動的源炁似乎感受到他的焦躁，不安地翻涌。他強壓下去，盯著黑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知道這是什么。這不是普通的古董。這是‘源質’波動。天樞集團禁止名錄上排前三的東西。它的價值，你比我清楚。維生液和2000點，這是我的底線。否則…”他微微停頓，眼神掃過酒吧混亂的人群，“我相信對‘源質’感興趣的買家，不止你一個。或者，讓灰狗們來聽聽你這里的‘小發現’？”

黑蝎的臉色陰沉下來。陸離精準地戳中了他的軟肋。他確實認出了這東西的價值，更忌憚被灰狗盯上。他盯著陸離看了幾秒，像是在評估這個看似落魄的“垃圾佬”的威脅程度。最終，他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小子，夠膽。成交！維生液加1500點。再多一個子兒，你就帶著你的‘寶貝’去喂灰狗吧。”他打了個響指，一個保鏢無聲地走過來，放下一支封裝在低溫管里的藍色液體和一小疊不記名信用芯片。

陸離心中稍定，1500點雖然不夠，但加上他之前的積蓄，勉強能撐一段時間。維生液到手是關鍵。他快速檢查了維生液的封裝和信用芯片的真偽，確認無誤后，將背包推向黑蝎。

就在黑蝎的手即將碰到背包的瞬間——

轟！！！

酒吧厚重的金屬大門連同門口的一個保鏢，如同被炮彈擊中般向內爆裂開來！金屬碎片和人體殘肢四散飛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壓過了音樂，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煙塵彌漫中，三個散發著冰冷殺意的灰色身影出現在門口。凈除者！不是底層的灰狗，而是裝備更加精良、裝甲厚重、手持散發著危險靈能光芒長柄戰錘的凈除者精英！他們的復合目鏡鎖定酒吧內部，一個冰冷的電子音響徹全場：

“天樞集團凈除序列執行！目標：源質污染源持有者！無關人等，原地待命！反抗者，格殺勿論！”

酒吧瞬間大亂！尖叫聲、咒罵聲、桌椅翻倒聲混作一團。人們驚恐地試圖逃離，卻被凈除者強大的氣場和堵死的出口震懾。

陸離的心跳幾乎停止！凈除者精英！他們怎么會這么快？！目標…源質污染源？！是沖著終端來的！

黑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猛地看向陸離，眼神怨毒至極：“你他媽帶了尾巴？！”他毫不猶豫地一把抓起桌上的背包（里面是那個舊終端），同時厲聲對保鏢吼道：“干掉他們！攔住凈除者！”他顯然想帶著終端趁亂逃跑。

但陸離的動作更快！在凈除者破門的瞬間，他就知道交易完了！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支維生液！在爆炸的沖擊波尚未平息，黑蝎伸手抓包的剎那，陸離已經如同獵豹般撲出，目標不是包，而是桌上那支藍色的維生液管！他一把將其抄入懷中！

“攔住他！”黑蝎怒吼。兩個反應過來的保鏢拔出高能切割槍對準陸離！

與此同時，為首的凈除者精英動了！他無視混亂的人群，沉重的金屬戰靴踏碎地面，戰錘高高舉起，錘頭上刺目的靈能光芒匯聚，目標直指——正抓著背包的黑蝎！顯然，凈除者偵測到的“污染源”信號在那個背包里！他們要的是終端！

“污染源鎖定！執行凈除！”凈除者冰冷的聲音宣告死亡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