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念念又不忘
- 青梅難哄
- 再讓我睡一會
- 2516字
- 2025-06-09 09:59:20
那女子蝴蝶骨上有一小塊胎記,燕懷瑾早已記不清自己究竟何時見過,只依稀記得兒時她因為這塊胎記難過了好久,怎么哄都哄不好。
思及此,他卻低頭在胎記處落下一吻。
不多時,燕懷瑾緩緩蘇醒。
方才夢中出現的味道,縈繞于鼻尖。
他掀開被子,即刻命人打了水,獨自前去沐浴。
所以無人發現三殿下紅透的耳根。
……
其實這夜不止燕懷瑾一人做了夢。
那廂裴筠庭也在夢中,只不過她的幻境與燕懷瑾截然不同。
她眼前滿是珠簾繡幕藹祥煙,其間有位新娘紅妝應摽梅。裴筠庭端詳許久,倏然發現這新娘子身形著實眼熟,卻始終看不真切她的臉。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無故夢到此處,但既已無法脫身,那就靜觀其變。
夜已深,洞房里花燭搖曳,新娘頭上的雙丫髻挽成云髻,新郎與她躺在鴛鴦被上,竟是什么也沒做,二人一塊說起了體己話。
裴筠庭從前偷偷跟著聽過教導已出嫁長公主的姑姑說男女婚洞房情愛之事,時至今日才知,原來并非每個男人都如此。
想來新郎十分珍愛他的小新娘,才會這般細心體貼。
天生才子佳人配,只羨鴛鴦不羨仙。
她笑了笑,雖仍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默默祝福這位郎君和娘子,琴瑟永諧,百年同好,恩愛到白頭。
眼前場景飛逝,須臾間,面前一片漆黑,裴筠庭漸漸熟睡。
……
翌日裴筠庭被銀兒叫醒,梳洗用膳過后,便要去給家中長輩請安。
才堪堪坐下,外頭就來人了傳話:“二小姐,皇后娘娘傳喚,請您今日進宮一趟。”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知曉,隨后令人去給宮里來的姑姑打賞錢,而屋內眾人對此大都習以為常。
裴筠庭的母親林舒虞乃是林太傅的掌上明珠,也是名滿燕京的云安郡主,上學時便與尚為衛家嫡女的皇后娘娘結為莫逆之交。
當年她嫁入侯府,皇后娘娘的賞賜流水般抬進府中,還親自與獲封太子的仁安帝來了一趟,給足了面子。此舉同時也意在提醒鎮安侯府,林舒虞背后有她這個靠山,叫人不能輕易小瞧了去。
皇后娘娘重情重義,與當今圣上舉案齊眉,關系和睦,母族更是幾代忠臣,故而地位十分穩固。
兒時裴筠庭因著這層關系常隨母親進宮,皇后娘娘倒也真心疼愛她,甚至替她求了個和燕懷瑾一起在翰林院讀書的名額。哪怕再過兩年她未必不能憑借自身才學及家世入學,裴筠庭依舊十分感激。
不過她總跟著燕懷瑾在翰林院搗亂,簡直就是小刺頭,常將院中的夫子先生們氣得吹胡子瞪眼,又礙于身份不敢責罰,忍無可忍后只能向皇后告狀。而仗義的燕懷瑾每回都將她摘得一干二凈,獨自受罰,現在想來,真是頗對不起皇后娘娘的期盼。
小輩們請過安,便一齊退出。
裴筠庭需得回院子換身衣服再進宮,此刻正與長姐裴瑤笙走在一塊。
鎮安侯府有三房,其中要數長房子嗣最多。
裴侯爺裴照安與大夫人林舒虞有四個孩子,頭一胎便是龍鳳胎,分別是裴筠庭的長姐長兄,二哥裴仲寒比她早一年生,裴筠庭則是長房里最小、最受寵的妹妹。
裴照安并無通房或小妾,兄妹幾人自小感情就好,手足情深,即便與其他幾房關系一般,也從不強求。
聽聞小妹又要進宮,大哥裴長楓與二哥裴仲寒皆湊上前來。
裴仲寒是個性子爽朗的,平日最喜歡逗裴筠庭玩,笑道:“說起來,好久沒見綰綰進宮了,三殿下竟幾天未來找你?真稀奇?!?
他口中的好久也不過十幾日,近來裴筠庭忙著設想自己的“發家大計”,沒空搭理這些;燕懷瑾每日要學騎射,要讀書,還要完成圣上安排的任務,加之前幾日受了傷,如今哪騰得出時間來看她。
倒不如說心有余而力不足。
裴筠庭想著,卻忽略了眾人皆對她和燕懷瑾稱得上親密的往來心照不宣。
還未搭腔,裴瑤笙便揶揄著替她回道:“你怎如此關心三殿下?莫不是想做三皇子妃?”
裴仲寒聽了這話,假意伸手去抓她,被裴筠庭眼疾手快地拉著躲開后,十分氣惱地叉腰:“綰綰怎么老幫著長姐?!崩^而又轉向裴長楓,“大哥……”
裴長楓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搖搖頭,并沒有要幫他的意思:“爹娘真是養了三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啊?!?
四人相視一笑,其樂融融。
反觀二房三房分散著走的幾人,便格外打眼些。二房的裴萱隔著一段距離,聽他們討論起宮里和三皇子,眸中晦澀不明,快步走開。
……
燕懷瑾結束晨練和請安,便換下衣裳陪皇后用早膳。然而甫一坐下,就聽婧姑姑通傳,說裴二小姐來了。
“裴綰綰?這么早來坤寧宮做甚?”燕懷瑾只顧埋頭喝燕窩,聲音甕聲甕氣。
皇后意味深長地覷他一眼:“前幾日受傷,不總抱怨她不來看你?如今人來了,你倒不情愿起來。”
“兒臣沒有?!毖鄳谚缚诜裾J。
他自然不能和母親說自己昨天已在瀟湘館見過她,兩人一塊聽了場活春宮,他還做了那般難以啟齒的旖旎夢境。
“好了,”皇后放下筷子,擦擦嘴,“一會我同綰綰說完話,你正好要同金吾衛首領練劍,讓她跟著去瞧瞧,這孩子在劍上的天賦不比你差。”
少頃,裴筠庭跟在婧姑姑身后,款款而來,規規矩矩朝皇后行禮。
無論私下再如何隨意,該有的禮數她從不偷懶,一舉一動文雅自然,端莊大方。
一禮畢,得到準許后她緩緩起身,發髻上的流蘇一晃不晃,宮里的教習姑姑見了都要拍手稱好。
燕懷瑾卻破天荒的不敢看她,只在裴筠庭行禮時瞥一眼她的發頂,又在她起身后默默收回視線。
不知怎的,耳根有些發燙。
這副模樣落在皇后眼底就變得耐人尋味了,自己的兒子,總歸能瞧出些什么。她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不動聲色道:“淮臨還未用完膳,綰綰,先隨我到前殿吧,本宮有事交代你?!?
無人察覺燕懷瑾望著裴筠庭單薄的背久久出神,亦無人知曉此刻他腦中盡是夢里吻她胎記的場景。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各抱地勢,勾心斗角。
在紫禁城中,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紅墻綠瓦,不如宮外那般五顏六色、新鮮熱鬧,看久了,只覺乏味。
裴筠庭錯步跟在皇后身邊,收回視線,忽然聽見她不解地問道:“淮臨這小子又和你吵架了?”
她怔愣一瞬,細細回想:“沒有,他一直都這么別扭,許是娘娘多慮了。”
嘴上這么說,心卻不由自主回想起昨日在瀟湘館聽見看見的那些事,臉色微變,片刻后又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般,平靜如水。
自前殿出來,就見有誰倚在門邊,環著雙臂,瞧著像在等人。
聽見她的腳步聲,他轉過頭來。
少年穿著暗紅色的內襯,墨色的窄袖外袍,玉冠束發,生得英俊瀟灑,風姿俊逸,是多少勛貴世家小姐的春閨夢里人。
她在看燕懷瑾,燕懷瑾也在看她。
巴掌大的臉,五官倒是很會長,桃花眼小瓊鼻,他幼時總纏著母親給自己生個這樣的妹妹,次年冬天便遇見了裴筠庭……
眼瞧著她一步步走來,在自己面前站定,燕懷瑾才逐漸回神。
“走吧,帶你練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