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陳衛國徹底融入了“鄉下表弟”這個角色。

他不多言不多語，但院里誰家有重活，他總是第一個搭把手。幫東院的王大媽扛過冬的大白菜，給中院的李嬸挑滿水缸，甚至在傻柱劈柴的時候，他也會默默地過去，用他那身使不完的力氣，將最硬的木疙瘩劈開。

他的勤快和憨厚，慢慢改變了院里一些人的看法。就連一向刻薄的賈張氏，看在他幫忙搬煤的份上，咒罵許大茂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表象。

在這些看似尋常的日常里，陳衛國像一個冷靜的棋手，觀察著棋盤上的每一絲變化。

他注意到，二大爺劉海中看他的眼神，總是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怨毒。而三大爺閻埠貴，則像一只受驚的老鼠，每次見到他，都會下意識地避開，如果實在避不開，便會擠出一個恭敬又畏懼的笑容。

這天下午，陳衛國在院角“無意”中碰到了正在盤算著什么的閻埠貴。

“閻老師。”他輕聲喊了一句。

閻埠貴渾身一激靈，連忙回頭：“衛……衛國啊，有事？”

“沒事。”陳衛國笑了笑，壓低聲音，“就是看二大爺最近火氣挺大，好像對我意見不小。我尋思著，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得罪他老人家了？”

他問得“誠惶誠恐”，閻埠貴卻聽得心驚肉跳。他知道，這是“主子”在考校他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湊上前，用做賊般的聲音飛快地說道：“你別搭理他！他那是自個兒丟了人，拿你撒氣呢！我聽院里人說，那天保衛科來之前，他就在院里吹牛，說跟李科長關系多硬，這次非得把許大茂辦了不可。結果人家李科長根本沒把他當盤菜，他覺得臉上下不來，可不就看誰都不順眼嘛！”

“原來是這樣。”陳衛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拍了拍閻埠貴的肩膀，“謝了啊，閻老師。有您在這院里，我這心里就踏實多了。”

說完，他便轉身走了。

閻埠貴站在原地，看著陳衛國離去的背影，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感覺到那只無形的手，又一次在他的脖子上收緊了。他知道，自己這顆“暗棋”，已經沒有退路了。

安撫好院內的情緒，陳衛國知道，是時候處理婁曉娥這個最大的“隱患”了。

第二天，他借口“去供銷社給我哥買點東西寄過去”，騎著車，消失在了胡同口。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南鑼鼓巷的安全屋。

一進門，他就聞到了一股墨水的味道。許大茂正趴在桌子上，戴著一副從舊貨市場淘來的老花鏡，面前攤著一本初中物理課本，正皺著眉頭，用筆在一個破本子上寫寫畫畫。

聽到開門聲，許大茂抬起頭，看到是陳衛國，臉上露出了喜色：“衛國哥，你來了！”

他的樣子有些憔悴，眼中有血絲，但精神卻異常亢奮。短短幾天，他仿佛變了一個人，少了過去的浮躁和油滑，多了一絲沉淀下來的專注。

“學得怎么樣？”陳衛國問。

“難！真他媽難！”許大茂撓了撓頭，但隨即又興奮地說，“不過，也真有意思！我才知道，原來我放電影那個小燈泡，里面還有這么多門道！衛國哥，你說得對，這腦子啊，越用越亮堂！”

陳衛國滿意地點點頭。他要的，不僅僅是一個銷贓的伙計，更是一個能跟上他思路，不斷進化的幫手。

“有件事要你辦。”陳衛國從懷里掏出十塊錢，“去一趟西城區的郵局，給你媳婦兒婁曉娥寫封信，把這十塊錢也一并寄過去。”

他把早就想好的說辭交代了一遍：“就說你在礦區一切都好，領導很器重你，發了獎金。信里多說說礦區的艱苦和你想家的心情，讓她別擔心，也別四處打聽，免得給你惹麻煩。字跡，要潦草一點，顯得你很累，是抽空寫的。”

許大茂聽得一愣一愣的，隨即心悅誠服地點頭：“高！衛國哥，還是你高！這么一來，曉娥那邊就徹底穩住了！”

“去吧，辦完事就回來，不要在外逗留。”

安排好這一切，陳衛國知道，自己出征的時機，已經成熟。

當晚，他回到四合院，找到了婁曉娥，告訴她自己明天一早就要回鄉下去了，“家里秋收忙，得回去幫忙”。

第二天黎明，天還沒亮透。

陳衛國背上一個簡單的、打了幾個補丁的舊布包，里面裝著幾件換洗衣物和兩個窩頭，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回鄉青年沒有任何區別。

他跟院里早起的人打了招呼，在眾人眼中，他只是一個來城里短暫落腳，又將回歸鄉土的過客。

然而，當他騎著自行車，徹底離開城市的喧囂，駛入通往山區的土路時，他的眼神，已經從憨厚樸實，變為了獵人的冷靜與銳利。

他將自行車藏入山腳的隱秘處。從儲物空間里，他取出了真正的裝備——復合弩、開山刀、高強度的繩索、急救包，以及足夠他在山里生存半個月的壓縮食物。

他將那身城市的偽裝脫下，換上了一套更適合在山林中穿行的深色勁裝。

深吸一口帶著草木清香的冰冷空氣，陳衛國抬起頭，望向那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如同遠古巨獸般蟄伏的北方群山。

那里，有他真正的戰場，有他建立這個地下王國所需要的最原始、最寶貴的資本。

風，在林間呼嘯。

獵人，已然出征。一場真正的、更加驚心動魄的狩獵，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