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陳衛國的吩咐，許大茂和傻柱立馬就動了起來。

許大茂不愧是常年在外面跑放映的，人機靈，眼也尖。他沒花多大功夫，就把這個不大的院子給摸了個底朝天。他溜達到陳衛國跟前，壓低了聲音，像獻寶似的匯報：“衛國，我瞅明白了。后墻那兒有棵歪脖子老槐樹，踩著樹杈搭把手，輕松就能翻出去。墻外面是條沒人走的死胡同，真有啥事，從那兒撤最穩當。”

說著，他又神神秘秘地補充了一句：“東邊那間堆雜物的柴房，墻角底下有塊磚是松的，我摳開看了，里面是個小坑，藏點票證或者私房錢啥的，保準沒人發現。”

陳衛國聽完，贊許地點了點頭：“行，你這眼力見兒沒白練。這幾個地方你記牢了，就是咱們的后路。”

得到肯定的許大茂，腰桿都挺直了幾分，心里那叫一個舒坦。他覺得自個兒在這個“攤子”里，作用是越來越大了。

另一頭，傻柱的戰場在廚房。他把背來的家伙什一樣樣拿出來，油鹽醬醋、干辣椒、花椒大料，分門別類地碼放得整整齊齊。他帶來的那些寶貝疙瘩——熏好的臘肉和灌好的香腸，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掛在了通風的房梁上。

他一邊忙活，一邊琢磨著。既然不能搞大動靜，那以后就得多用小火慢燉。用砂鍋把食材的香味全都鎖在里頭，開蓋的瞬間香氣撲鼻，既解饞又不至于飄得滿胡同都是。他還盤算著，下次得弄點面粉和酵母，試試做一種扎實又耐放的烤餅，正適合給山里那幫兄弟當干糧。

就在兩人各忙各的時候，陳衛國也沒閑著。他挑了院里最角落、只有一個小窗戶的南屋，把門一關，這里就成了他的臨時“車間”。

他從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幾塊從廢品站淘換來的彈簧鋼片，還有幾個精密的滾珠軸承。這些在別人眼里是破爛玩意兒的東西，在他眼中卻是制造神兵利器的核心部件。

他沒用錘子，也沒用鋸子，就從工具包里拿出一把不起眼的小鋼銼。屋里很安靜，只聽得見“沙……沙……”的輕響。他坐在一張小馬扎上，背影專注而沉穩，借著窗戶透進來的天光，一點一點地打磨著手里的鋼片。

他要做的，是復合弩最核心的扳機組。這玩意兒的精度要求極高，差一絲一毫，射出去的箭可能就沒了準頭，甚至可能在關鍵時刻卡殼。這是一個純粹的水磨工夫，急不得，也省不了力。

鋼銼在鋼片上劃過，留下一道道細密的紋路，銀色的鐵屑像細沙一樣，簌簌地落在一張鋪開的舊報紙上。許大茂和傻柱偶爾從門口經過，看到他那副全神貫注的樣子，都默契地放輕了腳步，沒敢去打擾。他們雖然看不懂陳衛國在做什么，但他們能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可靠的力量，正在那一下下的打磨聲中，慢慢成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傻柱系著圍裙從廚房里走出來，朝著南屋喊了一嗓子：“衛國，大茂，歇會兒吧，飯得了！”

等陳衛國和許大茂洗了手走進正屋，一股樸實而溫暖的飯菜香就鉆進了鼻孔。桌上沒有山珍海味，就是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白菜燉豆腐，里面飄著幾片晶瑩透亮的臘肉，旁邊還有一碟醬菜和一鍋剛出鍋的二米飯。

“沒什么好菜，家伙什不全，先對付一口，管飽。”傻柱一邊給兩人盛飯，一邊說道。

“這就頂好了?！标愋l國夾了一筷子燉得軟爛的白菜，連連點頭，“天冷，吃點熱乎的，身上舒坦?！?

三人圍著桌子坐下，沒喝酒，也沒說那些關于未來的豪言壯語。就著昏黃的煤油燈光，安安靜-靜地吃著飯。

“大茂，”陳衛國咽下一口飯，忽然說，“下次出去，幫我留心一下修鋼筆或者鐘表鋪的地方，看能不能弄到點好油，比咱手上這機油要精細得多?！?

“明白，這事兒我熟，包我身上?！痹S大茂立刻應承下來。

“柱子，你這白菜燉得火候不錯，”陳衛國又轉向傻柱，“以后咱們的口糧，就得照這個路子來，要實惠，要頂餓，還得吃著舒坦?！?

“瞧好吧你！”傻柱嘿嘿一笑，心里比吃了蜜還甜。

一頓簡單的晚飯，吃得三人都心里暖烘烘的。窗外夜色已深，寒風吹過胡同，發出嗚嗚的聲響。屋里，爐火燒得正旺，映著三張踏實而滿足的臉。

桌子中央，那個黃澄澄的鴨梨依舊靜靜地擺在那里，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它像一個沉默的見證者，看著這個新生的小團體，在第一個夜晚，用一頓樸素的晚餐和幾句平常的對話，悄無聲息地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