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是最高效的檢驗場。

陳衛國將十幾個全新的捕獸夾，如同播撒種子一般，布設在了幾條隱蔽的獸道上。他沒有選擇大型野獸經常出沒的主干道，而是選擇了那些狐貍、狍子等中小型動物覓食的必經之路。

他的手法極其專業，每一個捕獸夾都用落葉和浮土精心偽裝，觸發的引線巧妙地連接在灌木的根莖上，任何細微的觸碰都會引來鋼鐵的致命擁抱。

兩天后，他開始巡視自己的“領地”。

收獲，遠超預期。

三個捕獸夾被觸發了。第一個里面，是一只已經斷氣，但皮毛油光水滑的成年雄性狍子，至少有六七十斤重。第二個夾住了一條腿的，是一只銀狐，它火紅的皮毛間雜著銀白色的亮絲，在陽光下熠elike a flowing flame。這在供銷社的收購站里，是絕對的頂級硬通貨，價值遠超一頭野豬。

第三個捕獸夾則讓他有些意外，里面竟是一頭體型不小的狼獾，這種被當地人稱為“平頭哥”的生物，兇猛異常，即便一條腿被夾住，依舊齜著牙，發出威脅的低吼。

陳衛國沒有浪費子彈，他用一根長矛，干脆利落地結束了它的性命。狼獾的皮同樣珍貴，而且它的油脂，是保養金屬器械和鞣制皮革的上好材料。

這批“工業化”生產的工具，第一次出手，就展現出了碾壓式的效率。這不再是碰運氣的狩TA，而是一種可預期的、穩定的資源收割。

他滿意地處理著戰利品，而他并不知道，京城里那間小小的四合院，正因為他這只蝴蝶翅膀的扇動，掀起了一場看不見硝煙的“軍備競賽”。

傻柱，已經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他那道傳奇菜品“佛跳墻”的準備工作中。

這道菜的食材，在1961年的京城，每一樣都堪稱天方夜譚。但他有他的門路。他騎著車，跑遍了半個京城。先是去東興樓，找到了自己的師叔，用兩瓶珍藏的西鳳酒和一個人情，換來了一小塊干鮑魚和幾片海參。又去了一家專供內部的“特供處”，找到了一個管倉庫的老相識，用一個月的工資票，換來了幾錢魚翅和瑤柱。

最難的，是其中的主料之一，蹄筋。他需要的是鹿筋。

為此，他甚至找到了早已退休、在后海養花的何大清，也就是他那個不負責任的爹。何大清雖然人品不怎么樣，但在廚子界的圈子里，人脈還在。通過何大清的關系，他最終從一個給某位“大領導”掌勺的老御廚傳人手里，用一塊銀元，換來了半斤風干好的鹿筋。

當傻柱將這些零零散散、卻每一樣都足以讓普通人咋舌的食材擺在廚房的案板上時，他知道，自己的“殺手锏”已經準備就緒。他要用的不是簡單的美味，而是這個時代背景下，傾盡人脈、資源和心血才能湊齊的“誠意”。

而另一邊，許大茂的競賽，則在另一個維度上展開。

打通了“耗子劉”的關節后，他沒有急于求成，而是嚴格遵循陳衛國的吩咐——“少量多次”。他每隔兩天，就以各種名義，比如“給放映機做個支架”、“給辦公室修椅子”等等，從廢料倉庫里“淘”一點點彈簧鋼片和螺栓。

積少成多，一周下來，他已經攢下了足夠制作十幾個捕獸夾的原材料。

周六下午，他再次來到了老槐樹下，放下了那顆白色石子。這一次，他在石子旁邊，多放了一片小小的、被磨掉棱角的彈簧鋼片。

這是一個新的信號，代表著：采購任務完成，請求交貨。

第二天清晨，還是那個小樹林。

許大茂推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車后座上綁著一個沉甸甸的麻袋。他見到陳衛國后，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將麻袋解開，露出了里面分門別類放好的鋼片和螺栓。

“衛國哥，都在這兒了。這條線很穩，耗子劉那邊我已經喂熟了，以后要多少有多少，絕對不會引人注意?！痹S大茂的臉上寫滿了“快夸我”的得意。

陳衛國檢查了一下鋼材的質量，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他言簡意賅。

“衛國哥，”許大茂趁熱打鐵，“東西放您這兒，帶進山里還是不方便。不如……我帶您去咱們的‘新家’看看？”

陳衛國的目光動了動。

在許大茂的帶領下，兩人穿過半個京城，來到了城南那個僻靜的小院。當許大茂用那把銅鑰匙打開院門，帶著陳衛國走進這個完全屬于他們的獨立王國時，他感覺自己的人生都達到了高潮。

陳衛國環視著這個院子，目光冷靜而銳利。高墻、獨門、老槐樹的遮蔽、以及那個干燥隱蔽的地窖……每一處細節，都讓他非常滿意。

許大茂已經將西廂房打掃了出來，里面有一張床和一套桌椅。

“衛國哥，以后這就是您在城里的辦公室兼宿舍?！痹S大茂像個獻寶的小太監。

陳衛國沒有說話，他走到院子中央，深吸了一口氣。這里沒有四合院的喧囂和窺探，只有風吹過槐樹葉的沙沙聲。這是一個完美的據點，一個能讓他將山林的資源，與城市的渠道，進行無縫對接的“指揮部”。

他走進地窖，將許大茂帶來的原材料放好。然后，他從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張嶄新的、處理得非常完美的銀狐皮，遞給了許大茂。

“這是給你的。找個可靠的渠道出了，錢你先拿著，一半存起來當我們的‘公賬’，另一半，你自己零花。”

許大茂接過那張皮毛，只覺得入手絲滑，火紅的顏色幾乎要灼傷他的眼睛。他知道，這張皮的價值，至少是他一個月工資的十倍！

“另外，”陳衛國看著他，布置了新的任務，“幫我留意一樣東西——膠。動物膠，魚鰾膠最好，實在沒有，強力木工膠也行。我需要用它來做一樣新東西?！?

“新東西？”

陳衛國沒有解釋，他的目光，落在了地窖角落里那堆堅韌的彈簧鋼片上，仿佛已經看到了它們的未來。

捕獸夾只是開始。有了穩定的鋼材供應，有了這座進可攻、退可守的秘密基地，他腦海中那張塵封已久的、關于一把高性能復合反曲十字弓的圖紙，終于可以開始變為現實了。

那，將是一把真正能挑戰“黑風口”里那些頂級掠食者的……大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