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四合院的路上，陳衛國和秦淮茹一前一后，一路無話。

但這份沉默，與來時完全不同。來時的沉默，是客氣，是疏離；而此刻的沉默，卻多了一份經歷過風雨后的默契。秦淮茹好幾次想開口說些什么，但看著陳衛國那寬闊沉穩的背影，又覺得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這份恩情，太重了，只能記在心里。

當他們再次踏入四合院的垂花門時，院里所有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一樣，齊刷刷地聚了過來。只是這一次，目光里不再是單純的看熱鬧，而是夾雜著敬畏、好奇，甚至是一絲討好。

三大爺閻埠貴正端著個茶缸在門口曬太陽，看見兩人回來，立馬站了起來，臉上堆滿了笑，比看到他那幾個兒子考試得了雙百還要親切。

“衛國啊，回來啦？辛苦，辛苦了！”他主動迎了上來，熱情得讓人有些不適應，“我就說嘛，邪不壓正！許大茂那種小人，早晚要栽跟頭！還是你，有勇有謀，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詭計！”

陳衛國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算是回應，腳下卻沒停，徑直往后院走。

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反倒讓閻埠貴更加確信，這位爺，是個不屑于玩虛頭巴腦的主兒，是個真正有本事的人。

秦淮茹在自家門口停下腳步，鄭重地對陳衛國說道：“衛國兄弟，今天這事，姐不知道該怎么謝你。等柱子回來，晚上都上我那兒去，姐給你們做幾個好菜，咱們好好喝一杯，去去晦氣！”

這一次，她的邀請里，沒有半分算計，只有發自肺腑的感激。

“行。”陳衛國答應得很干脆。

他回到后院，屋里屋外，還和早上一樣，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他打了盆水，慢條斯理地洗了把臉，然后就坐在院里的老槐樹下，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他在等。

等他的兄弟，回家。

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太陽西斜，給整個四合院都鍍上了一層金邊。院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傻柱。

他回來了。

他沒有像許大茂那樣被拖出去，而是自己昂首挺胸地走了回來。他身上那件藍色的工作服有些褶皺，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他的眼神，卻亮得驚人。

院里的人看到他，都像見了瘟神一樣，紛紛避讓。

傻柱卻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他穿過前院，走過中院，徑直來到了后院。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槐樹下的陳衛國。

陳衛國也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沒有千言萬語，也沒有劫后余生的激動。

傻柱咧開嘴，笑了，露出兩排大白牙。他走上前，沒有說話，只是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在陳衛國的肩膀上拍了三下。

“兄弟！”

“回來了？”陳衛國也笑了。

“回來了！”

就這三個字，包含了所有。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分量。

男人之間的情誼，有時候，就是這么簡單，這么直接。

當晚，秦淮茹家的小廚房里，飄出了久違的、濃郁的飯菜香氣。

一張小方桌，擺在屋子中央。桌上，是秦淮茹精心準備的四菜一湯：紅燒肉、花生米、炒雞蛋、醋溜白菜，還有一盆熱氣騰騰的豆腐湯。

傻柱坐在主位，陳衛國坐在他對面。棒梗和小當被賈張氏拘在里屋，不許出來搗亂。秦淮茹則在一旁，不停地給兩人添酒。

酒是傻柱從廠里帶回來的，最好的特供。

“兄弟，這第一杯，”傻柱端起滿滿一大杯白酒，眼圈有些發紅，“我敬你！我何雨柱這輩子，沒服過誰，今兒，我服你！這杯，我干了，你隨意！”

說完，他仰起脖子，一飲而盡，喝得豪氣干云。

陳衛國也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口，說道：“柱子哥，自家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那孫子敢動你，就是動我。收拾他，應該的。”

就在這時，壹大爺易中海端著個酒杯，慢悠悠地從門外“路過”，恰到好處地探進頭來，臉上帶著慈祥的微笑：“喲，都喝上了？柱子回來了，這是大喜事啊！來，算我一個，給你們道喜了！”

傻柱剛想招呼，陳衛國卻像是沒看見他一樣，自顧自地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放進嘴里，慢慢悠悠地嚼著。

那意思很明顯：這桌慶功酒，沒你的位置。

易中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