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癱在地上，渾身篩糠似的抖著，嘴里哆哆嗦嗦地辯解：“不……不是我……真不是我寫的……”

可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那兩處筆跡，就像是他親手給自己畫的押，怎么也賴不掉。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靜。

隨即，爆發出的，是壓抑已久的憤怒和鄙夷。

“好你個許大茂！原來是你這個孫子在背后搗鬼！”

“我就說嘛，傻柱那人雖然渾，可偷東西這種事兒，他干不出來！”

“真是黑心爛肝的玩意兒！為了整人，連私藏槍支這種瞎話都敢編！”

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

平日里那些或多或少受過許大茂氣的，或是單純看不慣他那副小人得志嘴臉的，這會兒全都不再掩飾，指著他的鼻子就罵開了。

貳大-爺劉海中更是往前一步，擺出一副官架子，痛心疾首地指著許大茂：“許大茂！你！你太讓我失望了！你這是嚴重的個人主義、自由主義在作祟！你這是破壞我們四合院內部團結！你這是給咱們軋鋼廠抹黑！”他唾沫星子橫飛，好像自己是正義的化身。

三大爺閻埠貴也趕緊撇清關系，推了推眼鏡，搖頭晃腦地感慨：“唉，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竟然藏著這么一肚子壞水。這人品，有問題，大大的有問題！”

他們倆，一個比一個說得義正言辭，好像昨天晚上跟許大-茂一起算計傻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們。

壹大爺易中海沒說話，他只是深深地看了癱在地上的許大茂一眼，那眼神里，沒有同情，只有冰冷的審視。然后，他轉向王主任，沉聲說道：“王主任，這件事情，性質太惡劣了。我建議，不僅要嚴肅處理，還要立刻上報給軋鋼廠的保衛科和宣傳科。像許大茂這種思想有問題、道德敗壞的人，不適合再擔任電影放映員這種重要的宣傳工作！”

這話，才是最狠的殺招！

電影放映員，是許大茂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所有優越感的來源。沒了這份工作，他許大茂就什么都不是！

許大茂一聽這話，魂兒都嚇飛了，他連滾帶爬地撲到易中海腳下，抱著他的腿就哭嚎起來：“壹大爺！您不能這么對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是一時糊涂！您饒了我這一次吧！工作要是沒了，我可怎么活啊！”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王主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誣告陷害，這是犯罪！兩位同志，把他帶走！回所里好好審審，看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問題！”

那兩個民警上前，一左一右，像拎小雞似的把許大茂給架了起來。

許大茂還在拼命掙扎，嘴里語無倫次地喊著：“我是冤枉的！我是被陳衛國陷害的！是他！都是他設的局！”

可現在，誰還會信他的鬼話？

陳衛國站在一旁，從頭到尾，就像個局外人。他只是在許大茂被架起來的時候，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從他懷里，把那封還沒捂熱乎的信給抽了出來。

他把信遞還給王主任，淡淡地說道：“王主任，這封信，還是物歸原主吧。畢竟，這是證據?！?

然后，他看著面如死灰的許大茂，咧嘴一笑，那笑容在許大茂看來，比魔鬼還可怕。

“許大茂，”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進了許大茂的耳朵里，“我跟你說過，在山里頭，我打獵，從來不看腳印?！?

“因為，我總能讓獵物，自個兒把皮給送到我手上?！?

這句話，成了壓垮許大-茂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兩眼一翻，竟然直接嚇暈了過去。

民警把他拖死狗一樣地拖出了院子。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戲，就這么落下了帷幕。

院子里，氣氛瞬間逆轉。

秦淮茹的眼淚，這回是真的流下來了，但那是委屈和感激的淚。她看著陳衛國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院里的人，看陳衛國的眼神，也徹底變了。從之前的畏懼、好奇，變成了現在的敬畏，甚至是崇拜。

不費一槍一彈，不動一拳一腳，談笑間，就讓一個上躥下跳的小人身敗名裂。這種手段，比單純的武力，要可怕得多，也高級得多。

而就在這時，一個誰也沒想到的人，出現在了院門口。

是婁曉娥。

她顯然是聽到了風聲趕回來的。她看著院里這副場景，看著那幾個民警的背影，臉色煞白。

當她的目光，和院子中央，那個如山一般沉穩的男人——陳衛國的目光相遇時，她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這個男人，用一種她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解決了她怎么也解決不了的難題。

他不僅是救了傻柱，救了秦淮茹，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是“救”了她。讓她徹底看清了枕邊人的真面目，讓她從那個扭曲的、令人窒息的婚姻里，解脫了出來。

她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感激，有好奇，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

陳衛國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轉過身，對還處在震驚中的眾人說道：

“行了，戲看完了，都散了吧。”

說完，他端著他的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回了后院，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只留下滿院子的人，在回味著這場驚心動魄的大戲，和那個如謎一般的男人。他們知道，從今天起，這四合院的天，是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