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四合院里就透著一股子不尋常的味兒。

許大茂起了個大早，一掃昨日被婁曉娥甩了耳光的晦氣，哼著小曲兒在院里刷牙。他看見誰都點點頭，臉上掛著一種“你們都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么”的神秘微笑，活像一只偷吃了十只雞的黃鼠狼。

他看見秦淮茹頂著倆黑眼圈出來倒水，還故意拔高了嗓門：“喲，秦姐，昨兒沒睡好啊？也是，這人吶，心里要是沒鬼，睡得就踏實。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秦淮茹壓根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倒完水，轉身就回了屋。

許大茂也不在意，他現在的目標，可不是秦淮茹這條落水狗。他在等，等街道辦，等派出所，等那封信掀起滔天巨浪，把他最恨的那兩個人，徹底拍死在沙灘上。

日頭剛升起來沒多高，院門口就傳來了動靜。

不是一兩個人，是一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街道辦的王主任，一個四十多歲、戴著眼鏡、表情嚴肅的女人。她身后，跟著兩個穿著制服的民警，腰間鼓鼓囊囊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這陣仗，一下子就把整個院子的人都給驚動了。各家各戶的門都開了，一顆顆腦袋從門后探出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出什么事兒了這是？”

“怎么把派出所的都給驚動了？”

許大茂心里頭樂開了花，臉上卻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趕緊迎了上去：“王主任，同志，這是……”

王主任壓根沒看他，徑直走到院子中央，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易中海，劉海中，閻埠貴，你們三個管事兒的都出來！”

壹大爺、貳大爺、三大爺趕緊從人群里走了出來，站成一排，表情都有些凝重。

王主任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封信，在眾人面前晃了晃。

“我們街道，昨天晚上收到一封匿名舉報信。”她目光如電，掃過院里每一個人的臉，“信上反映的問題，非常嚴重！”

許大茂的心“怦怦”直跳，激動得手心都出汗了。來了！來了！

王主任緩緩展開信紙，念道：“信上說，院里的傻柱，也就是軋鋼廠的廚師何雨柱，長期利用職務之便，偷盜廠內公共財產……”

人群一陣騷動。這事兒雖然院里傳得沸沸揚揚，但被街道主任當眾念出來，那分量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還說，秦淮茹同志作風有問題，與何雨柱關系不清不楚，影響極壞……”

秦淮茹的臉瞬間慘白，死死地咬著嘴唇，身子都在發抖。

許大茂心里頭爽快得不行，他甚至敢拿眼角去挑釁壹大爺。

然而，王主任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后院。

“信上最嚴重的一條，是舉報后院的陳衛國！”王主任的聲音陡然拔高，“舉報他來路不明，私藏槍支，投機倒把，是混進我們人民群眾內部的危險分子！”

“轟”的一聲，人群炸了鍋。

私藏槍支！這罪名，可比偷幾塊肉、搞點男女關系，要大上天了！

就在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望向后院，等著看陳衛國怎么被帶走的時候，后院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陳衛國打著哈欠，端著個搪瓷缸子，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他好像才睡醒，睡眼惺忪地看著院里這陣仗，一臉的莫名其妙。

“怎么著？大清早的，唱大戲呢？”他懶洋洋地問道。

“陳衛國！”王主任厲聲喝道，“有人舉報你私藏槍支，這事兒你怎么解釋！”

許大茂激動地攥緊了拳頭，就等著陳衛國百口莫辯。

哪知道，陳衛國撓了撓頭，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槍？有啊。怎么了？犯法嗎？”

他這滿不在乎的態度，把所有人都給搞懵了。

“你！”王主任氣得指著他，“私藏槍支，你還敢這么囂張！”

“王主任，您先別急。”陳衛國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從懷里掏出一個油布包，打開來，遞了過去，“這是我的持槍證，還有我們山里民兵隊的證明。去年冬天，山里鬧狼災，縣里武裝部特批的。我這次來京城，是走了正規手續，在當地派出所備過案的。”

王主任旁邊的民警接過證件，仔仔細細地翻看了半天，然后對王主任點了點頭：“主任，證件是真的，手續齊全。”

全場，鴉雀無聲。

許大茂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至于投機倒把，”陳衛國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玩味，“我打的獵物，是給我爹看病換藥的。肉，是分給了院里幫過我的長輩和兄弟，我一分錢沒收。您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壹大爺，問問柱子哥。”

易中海立馬站出來，沉聲說道：“沒錯，衛國這孩子，是給我送了肉，但那是孩子的一片孝心，我給退回去了。”這話半真半假，卻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陳衛國也不點破，他轉過頭，目光落在了那封信上。

“王主任，這封舉報信，能讓我瞧瞧嗎？”

王主任猶豫了一下，還是遞給了他。

陳衛國接過信，只掃了一眼，就笑了。他走到院里的黑板報前——那是廠里宣傳科定期出的，上面貼著下一周要放映的電影預告，寫預告的，正是放映員許大茂。

陳衛國把信紙，往那黑板報上一貼。

“王主任，同志，”他指著信上的字，又指了指黑板報上的字，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我這人，大老粗一個，不認得幾個字。”

“可我眼神兒好。”

“您幾位瞧瞧，這信上的字，跟這黑板報上的字……它像不像是一個人，用同一根筆桿子寫出來的？”

“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兩處筆跡上。

那獨特的、略帶賣弄的字體，那如出一轍的勾和捺……鐵證如山！

許大茂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他感覺全身的血都涼了，手腳冰冷，站都站不穩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陳衛國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用這么一招，把他給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這根本不是陷阱，這是他自個兒，興高采烈地，一頭撞進了人家早就張開的口袋里！

“誣告陷害！”王主任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這是一種性質極其惡劣的政治迫害行為！”

她猛地一回頭，目光如刀，死死地釘在了許大茂的臉上。

“許大茂！”

“撲通”一聲，許大-茂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