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滿懷好奇地跟著孫立軒參觀錦佳大廈頂層。

見識過專屬辦公室和配備專業廚房的接待室后，她不得不承認，這種內斂的奢華在整個珞瑜區都屬獨一份。

回到總裁辦公室，溫雅仍忍不住四處打量。

回頭時，卻發現陸言和孫立軒已如老友般坐在沙發上暢談。

陸言姿態放松地端著加冰洋酒，絲毫沒有初次進入奢華場所的局促感。

滿足完好奇心后，溫雅在兩人身旁坐下，才驚覺孫立軒竟是一副求教姿態，專注聆聽陸言的分析。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孫立軒嗎？

孫立軒家庭背景深厚，能力出眾，年少多金，雖然待人溫和，彬彬有禮，但整個漢口省二代圈里能讓他佩服的卻屈指可數！

陸言成績優異不假，但也不至于讓孫立軒如此折節下交？

帶著這份驚疑，溫雅也凝神細聽起來。

越聽越是心驚，溫雅雖只是大三學生，但她眼界開闊，立刻察覺到陸言對國家政策脈絡的把握清晰，對市場趨勢的洞察高遠，遠超同齡人。

正聽得入神，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

紀梵帶著三個年輕人徑直闖入。溫雅心頭瞬間涌起一股強烈的厭煩。

當你厭惡一個人時，他的一切都顯得刺眼——比如紀梵那在她聽來猶如鴨叫的聲音。

“溫雅！你也在？”紀梵喜出望外，快步上前，卻一眼瞥見陸言也在場，笑容頓時僵住，目光在三人身上掃視。

“孫哥，他怎么在這兒？”他語氣略顯生硬。

“紀梵來了。”孫立軒招呼一聲，解釋道，“剛巧在杏花苑遇上，就一起過來坐坐，聊聊天。”

紀梵撇撇嘴，剛想說“這癟三懂什么？”但瞥見溫雅，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和同伴們在一旁坐下，開始和孫立軒攀談：“孫哥，你這辦公室真牛逼！隔壁廚房、酒柜里的好酒……今晚請個大廚來，讓咱們感受感受？”

“好啊！你來得剛好，再晚到一會，說不定秘書就把菜買回來了。”孫立軒拿起大哥大，交代秘書多買點食材。

紀梵隨即和同伴們吹噓起見過的“頂級”辦公室，如數家珍般點評，最后一致裁定孫哥這里是珞瑜區頭一份，放眼九衢市，也就錢廣進、金世豪等寥寥幾人能媲美。

陸言心底暗笑：真正的奢華是內斂于無形的價值，一張椅子、一幅畫可能就抵過滿室浮華。

這般比較，終究見識淺薄。

紀梵努力吹噓，是想引起溫雅注意，但眼睛余光也一直盯著陸言，頓時就注意但他隱隱牽動的嘴角。

“那個誰，”他矛頭直指陸言，“你覺得孫哥辦公室怎么樣？”

“紀公子，我是陸言，溫雅的同學。”陸言語氣淡然，強調身份。

“哦哦，小陸啊！抱歉，記性不好！”紀梵假意拍頭，目光卻緊逼不放。

陸言無奈道：“低調、奢華、有內涵。”

孫立軒聞言心頭一喜，這三個詞精準戳中了他的設計理念，越琢磨越覺貼切。

紀梵雖覺評價到位，嘴上卻不服軟：“小陸，以前見過這么牛的辦公室嗎？”

陸言知道這小子不踩自己一下不甘心，正欲敷衍一句“沒見過”。

溫雅搶先開口：“紀梵，一個辦公室從進門就叨叨個沒完！再說國外更奢華更有文化底蘊的多了，你又見過幾個？”

同來的一個年輕人插話：“論見世面，還得是宸哥！前陣子我去他的會所‘云水謠’，那才叫格調！

假山流水，旗袍侍女，一步一景如入蘇式園林。最絕的是深處融合歐美風，還設了賭桌供會員娛樂，門檻高著呢！”

紀梵立刻接茬，一臉得意：“你說歐陽宸那‘云水謠國際俱樂部’？我去玩過里面的德州撲克！這才是高端游戲，考驗邏輯、觀察、情緒控制和偽裝能力！”

1995年正值留**高峰，海歸光環耀眼，德州撲克作為小眾舶來品，卻被奉為“高端”象征，普通大眾更流行玩二十一點或梭哈。

陸言沒聽過這家俱樂部，想來前世在他崛起前就已消失。

紀梵轉向孫立軒：“孫哥，等會兒吃完飯去玩玩？”

孫立軒看向陸言，似在征求他意見。

陸言道：“孫哥，你們玩開心點，不用管我，我待會兒回家。”

那年輕人早看出紀梵對陸言不爽，趁機拱火：“孫哥帶你是給你長見識！錯過這次，你這輩子怕是都進不了那種地方！”

紀梵也幫腔：“是不是沒錢？我給你拿兩萬！輸了算我的，贏了歸你！孫哥征求你的意見，那是看的起你！”

孫立軒眉頭微蹙。

他看重陸言，但眼下有些事需借重紀偉濤，只得壓下不快：“紀梵，德州撲克是美國傳來的，國內主要玩骰子、二十一點，陸言不感興趣也正常。”

溫雅也幫腔：“賭博有什么意思？想去你自己去，別拉別人！”

年輕人反駁：“紀哥也是想讓大家開開眼！里面有古典舞表演，古箏演奏，一點不比楊貴妃的霓裳羽衣差！不去見識一番太可惜了！”

這番話倒勾起了溫雅的好奇心，忍不住想象里面究竟是何光景。

孫立軒也想借此拉近與陸言的關系，若他愿去自然最好。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陸言身上。

“那就……去見識見識？”陸言說道。

前世陸言發達后也玩過德州撲克，主要是娛樂局，圖的是開心，自然懂得德州撲克，玩的也還不錯，這一世，他有【讀心】能力，自然不會膽怯。

很快，秘書提著采購的食材，帶著廚師返回頂層。廚師立刻在專業廚房里忙碌起來，眾人則移步至餐廳，繼續閑談。

話題很快聚焦到孫立軒那琳瑯滿目的酒柜上。

紀梵和同來的幾個年輕人對洋酒推崇備至，言語間滿是對舶來品的仰慕——在“高端”場合喝白酒，似乎成了一件“跌份”的事。

這正是90年代西風最熾的縮影，一切來自海外的事物都被鍍上了金邊。

不多時，廚師便奉上了精心準備的餐點：

前菜：魚子醬脆皮溫泉蛋、潮汕老鵝頭·五年陳鹵；

主菜：黑胡椒火焰龍蝦、雞油豆醬蒸東海黃魚、和牛三重奏；

主食：云南菌王松茸燜飯、陳皮洛神花冰沙；

終章：巧克力甜品。

開了兩瓶白葡萄酒。

整個流程下來，儀式感拉滿，既有檔次，又不失新意。

陸言也不得不感慨，這個年代這一套流程下來，生意立馬容易十倍。

吃飯時，陸言很少說話，像個透明人。

溫雅坐在旁邊，眼底滿是探究，下午時他自信張揚，現在又如此沉穩內斂。關鍵是一點也不覺得違和，都是他。

吃完晚飯，眾人驅車前往“云水謠國際俱樂部”——勾欄聽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