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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真假敕令

***1191年8月9日,羅馬城,拉特朗宮,藏書館外***

初秋的陽光斜斜地灑在石階上,二十余名身著褐色長袍的侍僧排成長隊,像勤勞的工蟻般在藏書館與臨時書臺間往返。他們懷中抱著的羊皮卷軸和牛皮封面的典籍,腳步匆匆。

馬爾科倚著一根巨大的廊柱,注視著這一切。最初杰拉德只派來三五個幫手,但隨著時間推移,支援的人手竟增加到二十余人,這般慷慨的支援讓在教廷工作多年的安東尼和昆圖斯都不住搖頭感嘆。無論需要多少羊皮紙、墨水或是燭臺,只要派人去說一聲,立即就會送來。

經(jīng)過數(shù)日的奮戰(zhàn),所有堆積如山的文件終于被分門別類地整理完畢。然而杰拉德所說的那份敕令,卻始終不見蹤影。

當(dāng)然,這些忙碌的侍僧們只被告知要整理文件。唯有安東尼和昆圖斯知道馬爾科在尋找一份教皇敕令,但就連他們也不清楚具體內(nèi)容。

馬爾科輕輕摩挲著下巴思索。按理說,教皇親自頒發(fā)的敕令應(yīng)該裝在燙金的匣子里,或是用紫綢精心包裹,絕不會像普通文書那樣被隨意堆放,應(yīng)該是很顯眼的。但杰拉德如此篤定地聲稱敕令就在這里...

“再檢查一遍吧。”馬爾科自言自語道。雖然他很確信只要敕令真的存在就一定能找到,但謹(jǐn)慎些總沒錯。

這段時間的思考讓馬爾科漸漸理清了頭緒。情況似乎并不如最初想象的那般復(fù)雜,但教廷對這份敕令的態(tài)度和對自己的委派,卻始終讓他感到困惑不解。

馬爾科將教廷檔案與自己的歷史知識相互印證,逐漸理清了局勢:

五個月前,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重創(chuàng)了神圣羅馬帝國的軍隊,使得萊切的坦克雷迪成功抵御了亨利六世對西西里的征討。更戲劇性的是,亨利六世的妻子康斯坦絲,同時也是坦克雷迪的姑母,竟被薩萊諾人俘獲,作為示好的禮物送給了坦克雷迪。

按照正統(tǒng)繼承權(quán),坦克雷迪作為私生子,本應(yīng)在兩年前古列爾莫二世去世時就向姑母康斯坦絲效忠。但西西里貴族們寧可擁立一個“本土”私生子,也不愿接受來自德意志的外族統(tǒng)治。

當(dāng)時的教皇克萊門三世也認(rèn)可了這一選擇,正式承認(rèn)了坦克雷迪的王位,此舉直接導(dǎo)致教廷與亨利六世的關(guān)系惡化。

從歷史發(fā)展的軌跡來看,教廷一直在努力促成雙方和解。即便坦克雷迪手握康斯坦絲這個人質(zhì),高傲的亨利六世仍拒絕妥協(xié),雙方戰(zhàn)事持續(xù)不斷——這正是教會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馬爾科知道,在1192年,教廷曾以絕罰相威脅,迫使坦克雷迪將康斯坦絲送往羅馬,試圖促成和談。可惜這個計劃最終失敗,帝國軍隊在半路救走了康斯坦絲。

由此不難推斷教廷的立場:維持意大利半島的均勢。從第二次十字軍東征起,教廷就嫻熟地運用絕罰、敕令、什一稅和圣戰(zhàn)號召等手段,在歐洲君主間維持平衡。

未來的英諾森三世更是將此政策發(fā)揮到極致,成為權(quán)勢最盛的教皇之一,而這其中,切萊斯廷三世奠定的基礎(chǔ)功不可沒。

如今,切萊斯廷三世面臨兩難:既不希望亨利六世吞并西西里而坐大,又擔(dān)憂持續(xù)的戰(zhàn)事會削弱基督世界的整體力量,影響十字軍大業(yè)。這封塵封的敕令若能重見天日,將徹底確立坦克雷迪繼位的合法性。屆時,即便固執(zhí)如亨利六世,也不得不接受和談。

但兩個疑團(tuán)始終縈繞在馬爾科心頭:

一是,既然教廷早知此敕令存在,為何當(dāng)初克萊門三世承認(rèn)坦克雷迪時不直接拿出來?為何要將其雪藏至今?

二是,若敕令確定在此,為何不派教廷內(nèi)部人員尋找,偏要大費周章地找一個外人?

“先找到再說吧。”馬爾科搖搖頭,將疑問暫且壓下。

“午安,馬爾科大人。”昆圖斯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馬爾科的思緒。

“昆圖斯?”馬爾科抬起頭,“你一上午去哪了?”這位修士與勤勉的安東尼截然不同——安東尼總在埋頭整理典籍,而昆圖斯卻時常不見蹤影。更令人側(cè)目的是,這位修士對世俗之物的熱衷簡直勝過尋常商人。

“我剛從科林大人那兒回來,”昆圖斯眉飛色舞地掏出一個小布袋,“今天可走運了。有位慷慨的大人前來拜訪,帶了許多財物獻(xiàn)給'為主辛勞的仆人們'。”他得意地晃了晃布袋,五枚金幣叮當(dāng)作響。“要是所有信徒都這般虔誠,我們這些卑微的修士可就享福嘍。”

馬爾科的瞳孔驟然收縮。這些并非流通貨幣,而是貴族特制的紀(jì)念幣,而眼前這幾枚他再熟悉不過了,上面印的正是多利亞家族的徽章。喬爾喬叔叔從熱那亞運來了一整大箱。

“大人認(rèn)得這徽章?”昆圖斯注意到馬爾科的異樣,狐疑地打量著金幣,“說來也怪,我總覺得在哪見過...“

“不認(rèn)得。”馬爾科迅速拉緊斗篷,遮住胸前繡著的家紋。

喬爾喬叔叔到底在搞什么?馬爾科暗自咬牙。如果不是彼得叔叔在忙于黑海的事務(wù),父親一定不會把這種任務(wù)交給喬爾喬叔叔?想到那兩車財物被如此揮霍,他不禁肉疼起來。

“對了,您找到那敕令了嗎?”

馬爾科搖頭。

“您確定前幾天發(fā)現(xiàn)的那份不是您要找的?”昆圖斯指的是他們偶然找到的另一份尤金三世頒布的私生子合法化文件——年份相同,連主人公的名字都只差幾個字母。初見時馬爾科差點誤以為就是目標(biāo)。

“不是同一份。”

“看來還得繼續(xù)在這灰塵里打滾。”昆圖斯撣了撣袍子,“不過真的奇怪,教皇敕令本該存放在主圖書館的機(jī)密區(qū),怎會混在這些雜物里?不過上帝保佑那份倒保存得倒是出奇完好,就像是新的一樣...”

看著不斷尋找但始終一無所獲的侍僧們,昆圖斯這話徹底勾起了馬爾科壓在心中已久的大膽的猜測,他一直覺得這份敕令很是可疑,但始終沒有朝那個方面想,畢竟“偽造”教皇敕令?難以想象。

他沖上樓梯,展開那份敕令。確實如昆圖斯所言——羊皮紙邊緣毫無磨損,與周圍發(fā)黃脆化的文件形成鮮明對比,但馬爾科需要更多的證據(jù)。

次日,安東尼帶來一份尤金三世手稿。馬爾科將兩者并排對比,這兩者的字跡在常人眼中幾可亂真,但馬爾科穿越前可是個考古學(xué)家,鑒別真?zhèn)问撬墓ぷ髦弧K艽_定這兩者的字跡并不是出自一人,這份敕令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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