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面無表情走出皇宮，

一路上所有人看到他都瑟瑟發(fā)抖，

生怕這個人一言不合有什么不滿，就把自己處死。

姬玄也不看他們，直到身邊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頭，灼熱的血從口中里慢慢的涌了出來。

下一秒，「死替·無面」發(fā)動。

確保沒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后，姬玄才走出巷子。

他依照記憶中的路線，直奔「自由思想俱樂部」

面具重新戴上臉上，除了渾身是血，呼吸有些紊亂，也沒有人能看得出他就是尼祿。

「自由思想俱樂部」的大門被推開。

和記憶中的一樣，紅發(fā)和瘦子依舊坐在那里安靜地看書，空氣浮著淡淡的微塵，月光穿過，落在紅發(fā)柔軟的面部，使這一刻看上去神秘莫名。

但帶血的姬玄闖進來時，安靜愜意的氛圍瞬間被破壞了，紅發(fā)合上書疑惑地看著那個「守序者」，瘦子卻不知為何縮在板凳上，毛骨悚然地發(fā)抖。

“這種狀態(tài)，也要參加試煉？”紅發(fā)捂著嘴，咯咯地輕笑起來。

姬玄沒有回答，面具的目光掃了一眼瘦子。

他忽然想到這家伙上次離開時沒頭腦地對自己說了一句「以秩序于你」。

當時他不以為意，現(xiàn)在想起來忽然覺得有些深意。

他能夠預料到未來？

姬玄收回視線，他現(xiàn)在全靠著意志壓制內(nèi)心的嗜血欲。

只差一步，他就會墜入深淵。

淪為沒有意識的傀儡。

使用「僭王之心」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代價是什么了。

因為他能感覺到有一雙閉起來的眼睛在遙遙盯著自己。

那個眼睛的主人在等待合適的時機吞掉自己。

姬玄冷笑。

這真是個顯而易見的圈套。

這群人給他一件力量強大的生物，看他先去絕地，不得不使用「僭王之心」獲取力量。

看似毫無危害，實際上所有的饋贈都暗中標好了價格。

他們想要的恐怕是自己的靈魂。

那他身上有什么是值的他們要的呢？

姬玄面無表情。

皇子身份肯定不是，有那么多皇子背后都有勢力，他們完全沒必要盯著自己看。

他們可以隨時推舉任何一個皇帝上位。

那除了自己的皇子身份，還有什么可能？

難道他們發(fā)現(xiàn)了自己「君王」途徑的秘密？

不可能。

「君王」途徑不屬于三大教會的十一條途徑。這個秘密在這座帝國里恐怕知道的不超過五人。

他在奧洛克大公時期，就確保過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很快，姬玄腦海里一道靈光一閃而過。

「第五家族」!

「尼祿」除了皇子的身份，唯一的特殊之處，就是他是皇后特蕾西的兒子。

而除了「尼祿」意外，特蕾西就再也沒有子嗣。

下一個子嗣還在肚子里。

秩序教會看中的是第五家族的血脈？

姬玄這樣猜測。

四大家族，阿爾諾斯家族，維希里昂家族，杜蘭特家族分別依附于三大教會，而莉維坦家族則保持中立，為帝國提供記錄者。

除此之外的第五家族洛林家族，則游走于規(guī)則之外，隱隱和其他家族呈現(xiàn)出敵對的形式。

秩序教會要這個身份做什么？

“讓守門人開門。”姬玄站在門前，扭頭。

“黑手沒和你來？”紅發(fā)放下書，笑吟吟地走到面前，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抓住把手，拉開門，小門打開，露出一雙獰黃色的眼睛。

守門人。

“告訴光明會其他人，隨時準備會議。”姬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冷冷地說。

“噢？”紅發(fā)輕輕地笑，“「守序者」要有大動作了？”

“是啊，你說得對。”姬玄輕聲說，“你真奇怪，你真的是秩序教會的么？超脫派被你這樣的人帶領，才會一直被鐵誓派壓制吧？”

“現(xiàn)在是什么關鍵時刻么？”紅發(fā)又笑了。

“你甚至沒有對面坐的那個瘦子聰明。”姬玄說，然后邁步側身走進狹窄的走廊。

長長的沉默后，紅發(fā)看著小門緩緩合上，守門人露出討好的笑容后消失在黑暗中。

她回到座位上，沒有攤開書，而是沉思著看向瘦子。

瘦子依舊瑟瑟發(fā)抖抱著雙腿。

最后，紅發(fā)居然輕輕地笑了，她站起來，走到瘦子面前，輕輕地懷抱瘦子，就像是母親懷抱嬰兒，和它臉頰相貼。

“真是舍不得啊，吃掉你，我是不是就能超過那個家伙了。”

她輕聲說，微帶笑意。

……

眼前一片黑暗，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有熟悉的血腥味。

這味道他曾厭惡，現(xiàn)在卻覺得誘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看到了熟悉的場景。

視線里是一條被紅霧籠罩的走廊，墻上的火光比上次黯淡了許多。

姬玄低頭，腳下是一具戴著鐵籠頭的尸體，胸前插著一把劍。

正是他殺的那頭囚犯。

也就是說，第二次回到試煉地，他來到之前離開的位置。

看來——他回到了離開前的位置。

他握住劍柄，緩緩拔出。

只有握著劍，他才能感覺到一絲安全。

長劍離鞘的瞬間，尸體碎裂成塊，很快化作灰塵，消散在紅霧中。

姬玄喉頭一動，加快了腳步。

身體還在發(fā)燙，血渴狀態(tài)沒有退去。

“血……”

他喃喃著，舌尖舔過干裂的嘴唇。

他望向前方微弱的光，步伐越來越快。

忽然，體內(nèi)仿佛有什么東西碎了。

一道清明的感覺涌上心頭。

罪人魔藥，消化了？

他心中一震，明白了這股變化的來由。

但現(xiàn)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他來這里，是為了殺更多的怪物。

滿足那止不住的渴望。

他深吸一口氣，追著那股血腥味，闖入之前的光亮。

意外的是，這次并沒有那么強烈的阻止感。

是因為罪人魔藥消化后，靈性增長了么？

光亮之后，一條漫長的通道展露了出來。

通道向下延伸，越往下走，血腥味越濃，幾乎撲面而來，像掉進了劣質香水的倉庫。

自從覺醒血渴，他的嗅覺就變了。血的氣味，對他來說就是香味。

走了幾分鐘，他來到通道盡頭，卻停住了腳步。

前方是一間凌亂的密室。室內(nèi)填滿千奇百怪的刑具和奇形怪狀的殘尸。

地上鋪滿黑泥一樣的東西，粘稠軟爛，仔細看，是碎肉混著血漿，里面還零星摻雜著幾顆破碎的眼球。

這猝不及防且強烈無比的視覺刺激像一根長釘，把他的腳釘在了地上。

他不是沒見過血腥的場面，但這次不同。

因為……

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