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親王還是靜靜的看著遠處：“你不是奧洛克，卻說出這樣的話，你覺得我會相信你么？”

姬玄微笑：“你怎么知道我的父親有沒有和我說過呢？皇后是哪個家族的人，你比我清楚。”

菲利克斯轉身看著姬玄：“這不是你能說的算的事情。”

“僅靠一句話，肯定沒辦法說服叔父。”姬玄淡淡地說，目光一閃。

菲利克斯親王莫名地驚了一下，他恍惚中有一種錯覺，眼前的這雙眼睛里面本該有一條森然的白翳，仿佛一只白眼的鷹，像是那個蒼老的奧洛克。

他覺得奧洛克大公死的那一夜之后，尼祿有了很大的變化。

“當年，第五家族利用你們兄弟間的矛盾，扶持奧洛克大公成為佛郎機的帝國，如果沒記錯的話特蕾西曾經和叔父也是有過一段快樂時光吧？”姬玄的目光黯淡下去。

“父親的交易很劃算，當今帝國里最輝煌的浮士德就是靠著和特蕾西的聯姻得到的。總共一百具具煉金甲胄就是這么來的。”姬玄繼續說。

菲利克斯親王轉過身繼續眺望遠處。

“第五家族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么？”姬玄低聲笑起來，“叔父不好奇當年為什么特蕾西沒有選擇你，選擇了我……的父親。”

菲利克斯大公沉默著。

姬玄緩緩地說：“我父親從不把第五家族當成盟友，在這一點上，我和父親是一致的，我掌握了禁衛軍，叔父手中隱秘的力量不比禁衛軍差。這樣的力量能不能在帝都予取予求？”

“你父親沒告訴你一件事么？”菲利克斯親王轉過身，“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姬玄默然了很久，深深地吸氣。

他踏前一步，取出那枚來自秩序教會的“僭王之心”。

菲利克斯親王吃了一驚，看著他手中的吊墜。

“秩序教會的東西。”

姬玄拋給他僭王之心，在空中時菲利克斯親王已經抄住，遞給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黑衣人。

黑衣人怔了一瞬。

對于這個黑衣人，姬玄也并不了解。

甚至還是在前些天殺死三皇子阿斯塔爾時才知道原來菲利克斯親王身邊還有這樣的人物。

仔細看去。

姬玄才發現這黑衣人身下是黑色的連身軍服，特別的裁剪使得這身軍服緊貼著她的身體，除卻領口和袖口為了符合軍服的制式而做的些許裝飾，寬大的斗篷讓他坐在馬上像是個魁梧的巨人。

他不像禁衛軍那樣佩戴火槍，而是在后腰中插著兩柄兩尺長的直刀，刀柄向下，被斗篷遮擋著，看不出來。

黑衣人搖搖頭，他的聲音異常沙啞。

“和那位有關，但我不認識這個圣物。”

菲利克斯冷冷地掃視姬玄，從菲利克斯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異樣，但盯著菲利克斯的眼睛看，卻有著深紅色閃過，叫人不敢久看。

“告訴我你知道的。”菲利克斯親王終于坐下，自顧自地飲酒。

在光明會的那些時間，姬玄對于秩序教會的了解程度在皇宮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但當初亞斯給自己“僭王之心”時，他還真的一時間沒有摸清楚秩序教會的想法。

只是內心的謹慎告訴自己，和這群教會的家伙做交易，就必須做好一個心理準備。

那就是，天平永遠不是對等的。

但剛才黑衣人的簡短一句話似乎已經向他透露了很多內容。

那位？

姬玄所知道的那位只有一個，也是秩序教會鐵誓派的唯一一位序列五。

這位序列五也是這么多年來，超脫派一直被鐵誓派壓制的原因。

姬玄想到自己寢宮的那張面具。

如果葬禮過后自己還能活著……是時候見見那些久未謀面的老家伙了。

姬玄也坐下，拿起菲利克斯親王面前的酒壺給自己倒酒，抿了一口，漂亮的臉上浮起哭笑不得的表情，“喝這么難喝的東西……叔父都不抱怨么？”

“我在酒里加了辣椒。”菲利克斯親王聳了聳肩。

“獨特的品味。”姬玄皺眉，“據我了解，母親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和生命教會有關。”

“這是你的猜測吧。”菲勒克斯親王說。

“也不全是猜測，”姬玄不介意透露一些信息，“你大可以讓一些罪人途徑的超凡者去看一看母親，就會明白我的說法。”

菲勒克斯親王的神色肅然起來。

都是聰明人，雖然姬玄話里沒有說秩序教會，但他這番話已經在暗示菲利克斯親王，秩序教會對于皇后特蕾西的情況是有所判斷的，不然也不會交給姬玄一塊如此神秘的圣物。

不管菲利克斯親王的猜測對不對，他都隱隱地感覺到在偌大的皇宮里，已經有多方勢力想要從中獲取他意料之外的利益。

除了帝國，對于他們而言，似乎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但事實上姬玄也并沒有用罪人的靈性去審視過特蕾西。

只是作為曾經的奧洛克大公，他很清楚一件事，他已經快十年沒有過和特蕾西同過房了。

那個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

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奧洛克大公早就在一年前知道了皇后特蕾西有身孕的事情。

可這一年里，皇后特蕾西的肚子幾乎都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人能夠僅通過外表看出來她有身孕。

姬玄也是在當時“弒父之夜”時看到特蕾西哭泣的一瞬間，才捕捉到她身體里的異樣，于是上前給了她一巴掌。

“給我加一杯酒。”菲利克斯親王并不看姬玄。

姬玄把杯中的辣椒酒一飲而盡，呲了一口。

菲利克斯親王側過臉，饒有興趣地看著姬玄。

“不管你是不是會助我。”姬玄恭恭敬敬的，“葬禮之時，如果有人敢動我，我就會屠殺其他皇子。”

菲利克斯親王愣了一下，吸了一口涼氣。

幾個皇子之間只有姬玄沒有大權。公爵與元老院之間也有派系，真正支持他尼祿的只有幾百禁衛軍。

依靠幾百禁衛軍來扳動他幾個兄弟，勝算渺茫，就算他可以在帝都內得勝，卻還得面對那些暗地里支持他兄弟們的貴族世家和元老派系。

但這也是尼祿最好的機會，如果此時不動手，他就再也沒有機會掌握帝國的權柄了。

遙想幾十年前他和奧洛克大公，兄弟鬩墻，決裂王座，那時他還還太年輕，把掌握權力這事看得太簡單，遠沒有領會這其中的殘酷和艱險。

以前的菲利克斯親王不敢想，在如此危急的時候以如此暴戾的手段成事，那要多大的勇氣和多深的智慧。

菲利克斯默然站起身，將杯中的酒灑了出去。

“沒想到這么辣的酒你也喝得下去。”

姬玄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