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序言
- 西方通史(第2卷):世界大戰的時代,1914~1945(全3冊)
- (德)海因里希·奧古斯特·溫克勒
- 2287字
- 2025-08-25 10:56:20
此書是本套《西方通史》的第二卷。2009年秋季出版的第一卷涵蓋的歷史跨度很大,始于早期猶太一神教影響的西方歷史,談及古典時代晚期、基督教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圍繞的重點是我稱之為西方價值觀規范工程的發展,即18世紀后期兩次大西洋革命的理想,也就是美國革命和法國大革命的理想。古老的西歐就接受還是摒棄這些思想的爭論,一直延續到20世紀,甚至號稱“發明家的合眾國”曾幾何時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與其內涵背道而馳;然而在今天,這些思想已經成為一種標準,如果西方想在非西方世界面前堅定地代表其價值觀,那么它也必須用這個標準衡量自身。
第二卷講述1914年到1945年的歷史,這30年是一個特殊的年代,戰爭、危機和災難此起彼伏。在此之前只有1618年到1648年的三十年戰爭可以與之相提并論。如同在17世紀上半葉,德國在20世紀上半葉也處于各種矛盾的中心。1914年到1945年,德國扮演著核心的角色,甚至西方歷史上兩次世界大戰都可謂德國的篇章。同時它也是人類歷史上最恐怖的一個章節:最終以歐洲猶太民族的毀滅,以20世紀國家犯罪史上最徹底的大規模屠殺,以德意志帝國的滅亡而告終。
某些作者,例如社會學家齊格蒙特·鮑曼(Zygmunt Bauman)認為,大屠殺是一種現代性的、向理性化努力的、追求“唯一量化”的結果,是努力消除“矛盾心理”的結果,是某種技術性“社會工程”的極端案例。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社會工程在思想界中占有很突出的地位。此外,很多作者長期以來將大屠殺歸咎于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使用武力的經驗,那些越軌的、迄今為止只在殖民戰爭中使用武力的經驗。美國歷史學家和外交官喬治·F.凱南(George F. Kennan)稱第一次世界大戰是20世紀的“始發災難”。從社會政治的角度出發,推導出其可行性的設想,在戰爭中養成機械化殺戮的習慣,這都是普遍的跨國現象。我們可以將1918年后的種種事件放入這個視角來分析,但是這并不能解釋為什么德國犯下了大屠殺猶太人的反人類罪。本書就是從這個問題的背景出發,探討1914年到1945年德國歷史的進程,去嘗試解釋為什么這樣一個文化上屬于西方的國家,如此頑固地否定西方價值觀的規范,特別是否定不可剝奪的天賦人權,以至于令世界和自身都跌入災難的深淵。
如果按照美國總統伍德羅·威爾遜(Woodrow Wilson)的想象,1918年后應該是西歐民主在全歐洲凱旋的時代。然而早在1925年,德國經濟學家莫里茨·尤利烏斯·博恩(Moritz Julius Bonn)就提出“歐洲民主的危機”。他分析的核心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帶來的社會和心理的變化:工人階級勢力的崛起以及由此帶來的中產階級的恐懼、軍事化思維,同時嚴重低估了可以依靠嚴格的規范和公認的機構來解決民事紛爭的種種辦法。
在歐洲大陸第一次世界大戰后誕生的那些民主立憲國家中,20年后只有兩個國家還可以被稱為民主國家,這就是捷克和芬蘭。而其他國家中,執政的或多或少都是專制政權。它們在西方的遺產中挑選出更符合執政者利益的成分,而不是民主的思想,奉行“民族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的原則。由于這些新生國家并不是純粹的民族國家,有些甚至明顯是多民族國家,因此它們在接受西方這種觀點的同時,具體而言就是接受來自法國思想寶庫的思想的同時,也埋下了產生重大分歧的種子。
兩次世界大戰之間政治體系的一個新特點是新型獨裁,即所謂的極權專制。我們經常討論的“極權”這個概念指的是某些國家,其對權力的壟斷和鎮壓的程度遠遠超過傳統獨裁者,超過那些公開的或者是秘密軍事獨裁的“正常標準”。極權政權另外一個突出特點是,它們要求絕對服從,其政治目標是創造出新人。盡管在很多方面有天壤之別,但是墨索里尼和希特勒在這一點上極為相近。在和更激進、更極端和更“極權”的法西斯政權,即德國納粹政權打交道后,盎格魯-撒克遜國家才重新評估了它們和蘇聯共產主義的關系,甚至邁出與其結成同盟的一步。
在納粹德國引發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形成了所謂的“兩極”世界,為1945年后的歷史留下深深的印跡。德國為第二次爭霸歐洲的嘗試付出的代價是無條件投降,損失了戰前四分之一的領土,盟軍占領了全部國土。歐洲殖民大國英國和法國的國力因戰爭被大大削弱,再也無法阻擋其海外勢力不斷縮小的進程。如果說兩次世界大戰中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把歐洲國家分化割裂,那么第二次世界大戰則把這種現象推向極端:1947年后“冷戰陣營”相互對峙,美利堅合眾國和蘇聯則成了各自陣營的領導力量。
1945年后的西方歷史,我會專門在另一卷中談及。這套歷史叢書第一卷出版兩年后,該系列的第二卷馬上問世,要歸功于諸多機構和同事的幫助:自2007年起就資助我的項目的羅伯特·博世(Robert Bosch)基金會,漢斯·林吉爾(Hans Ringier)基金會,埃貝林和格爾德·布塞留斯一時代周刊基金會(die ZEIT-Stiftung Ebelin und Gerd Bucerius)。感謝柏林洪堡大學為我提供辦公地點和技術設備,感謝我多年的同事莫妮卡·羅斯托伊徹(Monika Ro?teuscher)碩士,我的學生兼同事安格拉·阿布邁爾(Angela Abmeier)女士、莎拉·比安琪(Sarah Bianchi)、費利克斯·博爾(Felix Bohr),以及拉埃爾·瑪麗·弗格爾(Rahel Marie Vogel),沒有他們不懈的幫助,我根本無法投入本書的撰寫工作。感謝格蕾琴·克萊因(Gretchen Klein)、莫妮卡·羅斯托伊徹和費利克斯·博爾,他們花了大量的精力,細心地將我的手稿整理為可以印刷的文本。
C.H.貝克出版社的主編德特勒夫·費爾肯(Detlef Felken)博士在認真通讀和校對了西方通史的第一卷之后,現在又把這部通史的第二卷手稿通讀了一遍。雅娜·勒施(Janna R?sch)、塔貝阿·施皮斯(Tabea Spie?)和亞歷山大·戈勒(Alexander Goller)承擔了本書的校對和索引工作,我誠懇地感謝大家做出的所有努力。最后的感謝獻給應該第一個感謝的人:我的太太。她經常和我討論在撰寫此書時縈繞在我腦海中的所有問題。她的建議、鼓勵和批評也都融入書中,因此本書是專門獻給她的。
海因里希·奧古斯特·溫克勒
柏林,2011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