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休息過了就出來，出來了又走，晃晃悠悠的，光亮是無窮無盡的。光陰就悠悠的過去了，人沒什么感覺。

由于馬上要軍訓了，要是回憶起來，程默也只記得準備軍訓物資的事了。

買了毛巾、牙膏、牙刷，一次性內衣、一次性襪子、薯片、可樂、泡面，老干媽拌飯醬、涪陵榨菜還有金槍魚罐頭。

老干媽拌飯醬買了4罐，涪陵榨菜帶了12包，金槍魚罐頭帶了10罐。

這些，他一個人吃當然吃不完，分給一個寢室吃是足夠的。

加上衣物，塞了滿滿一登山包，半人高的登山包。

周五晚上登車的時候，程默提了個熱水壺去。用得到，一定是用得到的。許知遠也帶了很多東西去。沒帶吃的，就帶了些生活用品，還有幾本物理專業書、《鋼鐵是怎樣練成的》和《瓦爾登湖》。

周毅帶了《數學分析》去。書的話，鄭旭東帶了川端康成的《雪國》。

程默什么書都沒帶。

軍訓有兩天拉練。他知道，自己帶了也不想看，干脆就沒帶。

周五下午，迷彩服就發下來了。等車前，要換上。

程默換上軍綠色的迷彩服，戴上帽子，身材高大挺拔，劍眉星目，英俊得可怕。

笑起來，能讓初雪融化，讓人怦然心動。

饒是周毅，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老大，夠當小白臉了。”

“毅哥。我也不差啊。”鄭旭東在軍訓前，緊急把他的黃毛染黑了，人白，人長得也不差，更像個小白臉。

許知遠插了一句：“還是老大帥。”

“小遠，我請你吃大閘蟹的時候，你不是這么說的！”鄭旭東嚷道。

“各有千秋。”許知遠改口了，尷尬地看了程默一眼。見老大沒什么反應，才放下心來。

大家吵吵嚷嚷的登上大巴。

夕陽染紅了玻璃。

搖搖晃晃的大巴車開出了校園，往郊外山林開去。

晚上8點37分，學校的大巴開了兩個多小時，開進了偏僻的小山林里，到了軍訓基地。09級大一新生兩千多人，被分成了二十一個連隊。

程默所在的理科試驗班3班，總計100人，改編成了9連。

夏蓉所在的工科試驗班5班，總計98人，改編成了3連。

一下車，就看到了9連教官。

一個穿迷彩服，軍靴，皮膚黝黑，眼睛格外明亮的年輕教官不茍言笑地站在車頭，站得筆直，青松一樣的。

班主任沈硯聲剛下車，就過去和9連教官李林交流軍訓流程，并介紹學生情況。

接著，李林點了花名冊，把學生分成10個寢室，每個寢室10人。

程默被點做29號寢的寢室長。

同時，寢室長也被定成了排長。程默是9連7排排長。

訓練他們的教官，是從西南地區輪調過來的士官。

在校的寢室被打散了，和他一個寢室的是許知遠。周毅和鄭旭東分在了隔壁的28號寢。

軍訓廣場上漸漸被學生擠滿了，明亮的遠光燈把一個又一個青澀的臉龐照亮。盡管人很多，但廣場是極安靜的。

只有教官的喊話聲。

排隊列，整隊只用了15分鐘就安排好了。

等到9點20分，廣場上整齊的排列好了21個方陣。各個教官依次帶連隊去寢室樓。1連先走，然后是2連，緊跟著3連。

安靜的人就變少了。

9連跟在8連后面走，也沒說去哪里，也沒人問去哪里，只是安靜的跟教官往前走。

走了好久，大概有二十分鐘左右。

許知遠累得臉都白了。

程默拿著拿了東西，好在是沒讓他掉隊。

把學員帶到寢室樓，教官李林就走了，只說明早五點四十吹號，六點樓下列隊，叫大家早點休息。

今晚11點20分宵禁，以后都是10點20分宵禁。

2號寢室樓4層401是28號寢室。程默的床鋪在許知遠上鋪。兩人一個寢室，如今又成了上下鋪兄弟。

許知遠就一口一個哥的叫喚了。

知遠這樣叫，加上程默是寢室長，還是班長，其他人也跟著叫了。從年齡上，叫程默哥沒什么問題。

理科試驗班的大多數人才17歲，16歲的人也不少。

最小的那個才15歲，下個月滿16歲。上學上得早，加小學五年制，加跳級。像程默這種正常讀上來的，滿18歲的，可以說是老大哥了。

剛到寢室，大家都很新奇的。

鐵架床上下鋪。白地板。軍綠色的床單、床墊和疊好的豆腐塊。一切和電視劇《士兵突擊》是一樣的。

沒有男生不愛看《士兵突擊》，幾乎每個男生都是許三多的粉絲。

看到這種情景，旅途的疲憊已被全然掃凈了。

程默被這種情景感染了，和周圍的少年們一起，眼神明亮的笑起來。許知遠感慨道：“好帥啊！”

“嗯。”程默繼續道：“很帥。”

寢室里哄鬧起來，大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聊天，聊會不會摸到真家伙。有人說會，有人說不會，都很期待。

他們聊著，程默動作快，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提著兩個紅塑料熱水壺去水房打熱水。

水房在寢室樓右邊，走過去，要走一段路。

路燈是白色的，路上有好多人，都是穿迷彩服的少年，青春洋溢，眼神明亮。

水房排了四列隊。

程默排到很后面，大概要排十幾分鐘。排隊是很無聊的事，無聊到少年的視線隨意的飄散。

飄到樹梢上，野花上，云朵上，明月上，落在了少女身上。

夏蓉從不遠處走過。

她沒看見他，但是他看見她了。隔了好多人，好遠的距離，也看到夏蓉了。夏蓉好是迷路了，來回打轉，四處張望。

不知程默看了她多久。

她終于看到他了。

程默很高的。一下子就能看見了。夏蓉望見他的瞬間，對上他的視線，綻開笑顏，迷路的憂愁也忘了。

她一路小跑著，跑到程默面前。

“你知道7號寢室在哪嗎？”

“你還真迷路了，”程默淺淺一笑，指了右邊，道：“左拐看到3號寢室，再直走。”

“好的。程默——”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