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杏眼蓄滿了淚水。

一眨眼，眼淚像珍珠一樣掉下來。

想到有人陪自己吃晚飯，夏蓉一刻也不等的出門了，手機只有31%的電也出門了。

在華萊士等他時候，等他回消息的時候。

夏蓉一直看著手機，一直期待著。

也許，他下一秒就來了。

也許，他下一秒就回消息了。

可是，等到天黑了，下雨了，手機沒電了。

他也沒來。

夏蓉一個人坐到華萊士關門，也沒有點東西吃。等著等著，她一點都不餓了。天黑了，街上的人變得好少，他們都回家了。

夏蓉沒有傘，她不想回家。

她就蹲到華萊士的口，埋著頭蹲著，一瀑長發垂落腰間。這樣誰也認不出她來，她就躲起來了。

程默現在來了。

他之前為什么不來！

我說過，五分鐘之內不來，就再也不和他說一句話。

程默見她不開口，把傘撐開，遞過去，被她打掉了。

撐開的透明傘落到地上，被風吹翻了。

風把雨吹斜了，打濕了夏蓉的白襯衫，牛仔褲。她瞪著程默，不說話，淚水滾落。

程默無聲嘆息，耐著性子對她說。

“大小姐，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不原諒也行。”

“下雨了，很晚了，你先回家。要和我計較，先休息好再和我計較好嗎？”

聽到“家”這個字，夏蓉哭得更厲害了，抱緊雙臂，低下頭肩膀一抖一抖的。淚水和雨水一樣，砸落在地上。

天空是不是也在悲傷的哭呢？

云是不是也沒有家了？

路過的人紛紛看過來，用譴責的眼神打量著程默。

程默把透明傘撿起來，撐著大黑傘，走過去，讓夏蓉站在傘下。

他輕輕拍著夏蓉的背，溫柔的說：“是我不好。別哭了，好嗎？”

夏蓉抬起頭，淚流滿面。

她抓緊程默的黑襯衫，嚎啕大哭，委屈地喊道。

“本來想再也不和你說話了，但是……我好傷心啊……”

“你……知道……你知道我等了……等了多久嗎？我好傷心……好……好難過啊……”

“我……太慘了……我還沒吃飯，我餓啊……”

程默柔聲說：“請吃燒烤好不好，給你賠罪。”

“我不要，餓死我算了。”

“去吃飯。”程默道。

“不要！不吃！”話音剛落，夏蓉低下頭，輕聲說：“我要和你絕交，我不會原諒你的，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吃東西，餓死我算了……”

“帶你去吃燒烤。”

程默沒等她回答，抓緊夏蓉的手腕，拽著她，朝他常去的一家燒烤攤走去。

雨沿著黑傘的邊沿落下，好像撕下的一片夜空盛住了云的眼淚，云的悲傷。雨綿綿的落在他們身旁。

少女被少年拽著往前走。

她不停掙扎，想甩開他的大手，卻沒有力量。

“放開我，我不要吃東西。你讓我等了這么久，餓死我算了！”

“放開我，讓我餓死吧！”

“21世紀沒有餓死的中國人。”程默說道。

夏蓉愣了一下，又說：“我要和你絕交！”

“放開我，我們絕交了！”

“夏蓉同學，夏蓉大小姐——”程默停下腳步，看著她說：“閉嘴好嗎？你好吵。”

夏蓉茫然地眨眼，淚珠掛在眉睫，惹人憐愛。

她小聲說：“我餓了好久，你走得好快。你硬拽著走，你走得和飛一樣快。我跟上你很累的。”

她嘟起紅唇，落下一滴珍珠似的淚，委屈地仰頭看著他。

程默無奈嘆息，說：“背你好不好？”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那我走慢一點。”

“好的——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還是放開我吧——”

“安靜。”

“哦。”

少女安靜的走在少年旁邊。

他們一起走過大雨滂沱的街巷，走到炊煙裊裊的燒烤攤前。

程默一家每周都要吃一頓燒烤，頓頓都在這家燒烤攤吃。老板王大爺認識程默。

王大爺看見程默牽了個小美女過來，調侃道：“小默，你找的女朋友漂亮啊。”

“她不是我女朋友。”程默解釋道。

夏蓉急忙用力掙脫程默的手，失敗了。她瞪了程默一眼，壓低聲音說：“放開我。”

“老實點。”程默不耐地看著她。

夏蓉忙瞅著王大爺，道：“我不是他女朋友。”

王大爺意味深長地看著程默，笑道：“男娃兒不要跟女娃兒計較。要大度。女朋友不高興啦，哄哄就好啦。”

“我真不是他女朋友！”夏蓉焦急地解釋。

“好好——好，不是。”王大爺笑著，看向程默，問：“點什么？”

“5串羊肉串，5串牛肉串，2串烤苕皮。”程默看向夏蓉問：“你吃烤苕皮嗎？

“我吃的。”夏蓉小聲回答。

“改成三串烤苕皮，兩串烤豆皮。一份干炒牛河。多放點辣椒。”

夏蓉看著王大爺，附和道：“多放辣椒。”

“你還想吃什么？”程默問。

“平菇和金針菇。”夏蓉脫口而出。

程默對王大爺道：“再加2串烤平菇，2串金針菇。兩瓶可樂，冰鎮的。”

“還有想要的嗎？”程默問夏蓉。

“沒有了。”夏蓉輕聲說著。她咬了下紅唇，哭腫了的眼睛看著程默，嬌聲說：“你別以為我這么容易就原諒了你。我們絕交了，我們現在不是朋友了。”

“我夏蓉，你程默，只是普通同學關系。”

“知道了。你好吵。”

“程默，你真討厭！你是欺負人的壞蛋。”

程默沒有回嘴，夏蓉瞪了程默一眼，不再說話。

她笑了一下，好像在笑程默是不會還嘴的笨笨的“大壞蛋”。

她的心情好起來了，好像天晴了，雨停了，天亮了，明媚的陽光快出來了。

程默見狀松開她的手腕，坐到露天紅塑料凳上，旁邊是臨馬路擺放的黃漆折疊圓桌，頭頂是遮雨的塑料棚。

夏蓉左顧右盼的猶豫了一會兒，別扭地坐到程默對面。

她時不時觀察程默的表情，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抱臂昂起下巴，輕“哼”了一聲，嬌聲說：“我只是太餓了。沒有很想吃燒烤。”

“我知道。”

“我不會原諒你的！絕不！你求求我原諒你，我也不會原諒你的！我等了四個多小時，太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