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除了名校，其他的大學不叫大學，上了沒用。

至于能考上985、211大學的同學，他們的眼里只有更好的學校，看不見下面的學校。

至于夏蓉，她不太了解985和211是什么。

對于周華來說，能上一個公辦三本，就已經是實現夢想了。

三本也是大學，而且還是公辦的，里面有很多資源的，里面可以有大佬帶著出頭的。

這樣家里就出大學生了。

大學生畢業，很好找工作。

好公司都搶著要大學生，工資很高的，說不定有五千塊一個月。

這時候，楊勝紅上課已經沒多少人聽了。

夏蓉在聽，邢露在聽，陳誠在聽，一向不聽課的周華也在聽。

他聽得專注，一邊聽，還一邊記筆記。遇見沒聽懂的，就拿紅筆抄下來。

一下課，周華就拿著聽不懂的題，去問程默。

這時候去問程默題的人已經很少了。

因為，他們放棄了。

程默除了語文，其他科目都逼近滿分。他就是答案和解析本身。給高中生講題講多了，程默也摸索出了講題技巧。

第一，要把過程寫出來，不能口述。

第二，要引導對方自己把答案想出來。

第三，講題的過程中適當提問。

周華是程默的同桌，找他問了很多題。程默配合著周華的理解速度講題，相當于一個是周華的一對一輔導老師。

而且，程默是極高水平的輔導老師。

他把除語文外的其他所有科目，都吃透了。

即便是最后一周，周華也能感覺到自己有進步，但已經沒有模擬考了。

周華也說不清自己高考能考幾分，只知道三模考了413分，離去年的公辦三本線還差16分。

邢露也時常問程默題。

不過，她很少和他說話了。每次問完題后，都會給程默一顆薄荷糖。

邢露希望以后程默吃薄荷糖的時候，可以想起她。

希望，他不要那么快的忘掉她。

希望，她可以永遠不要忘記他。

在邢露的青春記憶里，記不清有多少次，假裝在看風景其實在看他。

記不清有多少次，問他數學題的時候走神看他的眼睛。

記不清有多少次，想告訴他“我喜歡你”。

如果青春注定要遺憾。

那么，邢露希望刻骨銘心。

因為，她喜歡上的少年，值得她一生銘記。

要是沒有程默，她才不喜歡讀書，老早就放棄數學了，也考不上大學吧。

愛戀，讓她變成更好的自己。

只是她走得太慢了，追不上光陰，填補不平差距。

跟不上他前進的腳步，而已……

掛在教室黑板前面的倒計時掛歷越來越薄了。一百天剩下了七天，七天剩下了三天，三天剩下了兩天。

教室里的人也越來越少了，有三分之一的人請假回家了。

作業也很少了，試卷也不再發了。

上課的時候，老師不再講知識點了，掛在嘴邊的只有“心態放好，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調節心態。”

下課的時候，學生也不再聊題目了，聊一些八卦。

五月底的重山，下了幾場小雨，有些悶熱。博藝中學依山而建，樹木繁盛，自然也少不了蟲蛇。

聽住校的同學說，昨天晚上有一條菜花蛇爬進女生寢室，把學生嚇得魂飛魄散。

值班的女老師拿垃圾鏟，把蛇鏟出去了。

聽到這，女同學都不免擔憂起來，都害怕晚自習放學回家的時候碰見蛇。

要是碰見，簡直太可怕了。

邢露說她家住在一樓，也進過蛇。蛇從窗戶鉆進來，躲到床上去了，把她嚇哭了。

然后，她爸爸伸手把蛇抓了，丟出去了。

好多同學都“哇”了起來，說她爸爸厲害。邢露說等明天，送考的時候，她爸爸要來送考。

夏蓉聽了有些羨慕。

她上次和她父親說話，還是在上個月。父親和另一個阿姨一起住了，他很少回家，也很少見她。

每次見到父親，夏蓉都不知道能和他說什么。

太久不見面，說話都客氣了起來。

夏蓉每次都會說：“我這次又考了第一名。”

別的，她不知道說什么，也知道說了也沒有用。寫題是有用的，夏蓉還在刷題。

在喧鬧的環境中，她寫下一筆又一筆。

程默在講臺上抽陀螺玩。

一群男生聚在旁邊看，等他抽完，也過去抽陀螺玩。還有些同學在教室里下五子棋，打斗地主。

教室后門，還有蹲在地上打彈珠的男同學。

在別離的最后兩天，他們好像一群孩童一樣玩耍著。

這是在教室的最后一天。

為了能早點到考場，為了在高考當天多睡一會兒，學校包了酒店。

到時候，去考場附近的酒店住。

明天早上九點來學校集合，統一乘車去酒店。

他們住雙人間。

程默和周華一起住，文馨和邢露一起住。

夏蓉不和大家一起，她自己定了單人間住。

她媽媽會陪她一起住。

最后一次晚自習開始在下午6：30分。

紅彤彤的太陽貼在群山上面，無邊無際的云彩紫艷艷的。風從很遠的地方吹來，吹得教室里的藍色窗簾搖搖擺擺。

幾縷深紅色的晚霞斜照在黑板上，照亮半黑板的數學公式。

楊勝紅拿著一沓紅包走進來，咧開嘴喜洋洋地笑了，露出不太整齊的牙齒，嗓音嘶啞道：“來，都在座位上坐好！”

程默拿起陀螺，還給體育課代表，回到座位上坐好。

他坐下時，教室已經很安靜了。

“明天就要去酒店備考了，到時候沒空說話。就現在有空。”

“我給你們每個人都準備了紅包。錢不多，一人兩張五塊，一共十塊錢。希望十全十美。”

“嘿！有個彩蛋哈！”楊勝紅手舞足蹈地說著。

“啥子彩蛋啊？”

“有一個紅包，里面的兩張十塊錢是連號的。”

“哇！”

“看看你們誰能拿到！班長拿去發！”

夏蓉走上講臺，從楊勝紅手里接過厚厚一沓紅包。

她從中抽了一個紅包，放進口袋里，然后再按順序把紅包一個又一個的發到同學們的手上。

但好多同學都不肯按順序領紅包。

他們要自己抽一個紅包出來。

發到程默面前，夏蓉問：“你要選嗎？”

“不用，隨便拿一個就行。”

夏蓉把最上面的紅包遞到他的掌心，從他眼前離去。

沒走兩步，她走回來，看著他說：“我忽然覺得你手上的更好，你愿意跟我換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