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程默扛著相機已經在班上悠蕩了一周。周華作為他的同桌，被拍夠了。他倆趁楊勝紅不在，還拿著《斗破蒼穹》在講臺上合照了一張。

周華總給程默劇透。

程默想存存再追更都難。

周華喜歡小醫仙，程默覺得還是美杜莎好。

……

拍記錄片那天，允許化妝，但是要穿校服。班上的女同學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打扮。

還有些男生湊過去看，玩笑間，也擦上了粉底。

楊勝紅都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來了，很像買保險的樣子。不過，他腳底下穿的是黑色涼鞋。

他說：“攝像頭不得拍腳。”

林嫣用紅鯉瑪瑙釵盤起了長發，戴著細邊銀框眼鏡，穿了一身繡滿薔薇的酒紅色旗袍，妝容精致，面容白皙，宛若周芷若穿越現實。

她一進教室，哄鬧聲此起彼伏。

“林姐，今天好漂亮啊！”

“你們今天也漂亮。”

林嫣莞爾一笑，走到夏蓉身邊，輕撫她白皙的臉蛋，眼波流轉，柔聲說：“小乖怎么不打扮？”

“我自信眉不描而黛。”

夏蓉側臉貼著林嫣的手，仰頭看著她，清麗動人，宛如一朵水仙花，嬌聲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林嫣輕撫夏蓉那張白嫩得看不見毛孔的臉，感慨道：“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肉骨勻。年輕真好啊——”

“若有詩書藏胸中，”夏蓉雙眸瑩亮地看著林老師，“歲月從不敗美人。”

林嫣揉了揉夏蓉的腦袋，紅唇勾起，美不勝收。

程默拿著相機走來，感慨道：“真是文化人啊——”

“誰和你一樣啊，木偶人。”夏蓉玩笑道。

林嫣笑道：“這個比喻好。他是個木偶人，又是真不明白他怎么就學不懂。太呆了。”

“給你們拍張照怎么樣？”

“好啊！”

夏蓉挽著林老師的手，比著“耶”，林嫣溫婉的笑了，看向鏡頭，看向程默。

“茄子。”

少年話音剛落，周圍的同學都聚過來，擠進畫面里。

一張09年的照片，定格，出現。

青春無限。

下午，拍紀錄片的工作人員來了。每一個同學都有十秒的鏡頭，說一句對未來的話。

夏蓉說：“二十八歲的我，你一定要開心快樂！”

邢露說：“現在，你遇見那個踏著七彩祥云來接你的意中人了嗎？”

程默說：“菲爾茲獎的得主，你好，好久不見。”

說完，攝影師詫異地看著他。

他肆意張揚地笑了，一如從前，如從前選擇研究算子理論的少年。

無論多少年過去，他都不會變，就像定理一樣永不改變。

錄完給未來的話后，還錄了一些上課的場景。楊勝紅拿出上公開課的架勢，說著不太熟練的川普。

林嫣則一改平日兇悍的模樣，語氣溫柔。

臺下的學生，都坐得筆直，看向講臺。

這是一場給自己的表演。

黃昏時分，天邊無盡的紫紅色的晚霞，楊柳在風中輕輕搖動，好像在挽留那些拍畢業照的少年們。

石梯右側是高聳的巖壁，巖壁滿是“紅巖魂英烈”浮雕，滿墻的都是風華正茂的少年，永遠年輕的少年。

所有科任老師坐在前面，后面是一排排的少年。

“楊老師，看鏡頭！”

“哦，好。”

“茄子！”

“茄子！”

“哎呀，最后一排的那個男生，不要閉眼！重新來。茄子！”

“茄子！”

程默和所有同學一起喊“茄子”，咧開嘴笑了，燦若太陽升朝霞。

畫面定格在這一刻，在照片里，永恒。

“照片拍攝于2009年5月4日17：36分12秒。”

合照拍完了，隊伍就解散了。

舍不得的人就聚在一起給彼此留下照片。這樣，思念的時候，可以翻翻照片。

程默找每個同學都拍了二人合照。

不管關系親疏遠近。

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在他的青春出現。

夏蓉懷疑程默這么做，就是為了和她合照一張。為了能和她單獨在一起拍照，他和所有人都拍了照。

既然如此，她愿意配合他。

配合一個這么喜歡她的少年。

配合一個她唯一看得起的同齡人。

找邢露拍照的時候，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他們都去食堂吃飯了。

程默拿著相機，走到邢露面前，說：“一起拍個照。好嗎？”

“好。”邢露微微點頭，紅著臉走到程默身邊，心跳漏了一拍又一拍。

快門按下。

閃光燈晃了眼，她不禁。

程默拿著相機一看，道：“你閉眼了，再拍一張。”

“是呀。”邢露湊過來，快要貼上他的臉頰，注視著他們的合影，輕聲道：“閃光燈太亮了。沒有閃光燈，我會被照黑的。”

“那，你忍一下。”

快門再次按下，倒計時三秒。

“程默。”

“啊？”

程默回眸對上邢露那雙瑩亮的桃花眼，看見少女笑靨如花，壓過三春勝景的絕色容光。

閃光燈亮起，畫面定格。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是一場穿越時空距離的對望。

“程默，我發現，看著你就可以不被閃光燈閃到了。你看著我，也一樣。”

“這樣啊。”

“有沒有人說你很遲鈍？”

“有。”

“誰呀？”

“你啊。你這話不就是在說我遲鈍嗎？有什么事，要告訴我嗎？”

邢露眼眸瑩瑩閃著水光，看著他，欲言又止，笑著說：“你看不出來——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什么？”

“你看不出來我餓了嗎！憨包，我要去吃飯了，再見。”

程默恍然地看著她，道：“那快去吃飯吧。”

“拜拜”

邢露轉身走上石梯。

腳下的影子老長，老長。一瀑長發隨風飄動。

程默回去把拍的照片整理好，把拍得好看的留下，洗出來。每張照片洗兩份，一份自己留著，一份裝進信封里贈給另一位照片的主人。

這是他給高三（1）班每個同學的臨別禮物。

或許是程默太閑了吧。

每一個人，他都抄了一句畢業祝福語，寫在信封封面。

這是他當老師養成的習慣。

每個人的話都是一樣的。

“穿越逆境，抵達繁星。”

邢露收到后心情很復雜。他不是她的太陽，但是他是如此的明亮。

文馨拿到信封，笑盈盈地玩笑：“中央空調，你這樣搞，不知有多少女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