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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因在哪】

“二大爺病嘍!”

“哎,昨兒給嚇的,咋個那么嘴巴不干凈,在廟里頭揣測土地爺爺的喜好喲!”

“這是驚迷糊嘍,老三,你把廟里邊香火灰灰取點出來,記得先給土地爺上柱香再取,取來混著水喝下去,該就沒事了!”

天剛微亮,

先市里,好十幾個黃家青壯忙里忙外的,卻是這鄉里素有輩分,被稱做‘二大爺’、‘二爺爺’的黃啟,昨夜兒病著了,滿嘴說胡話,怎么都不好。

鄉里頭的青壯忙里忙外,去祠堂叫來了跟二大爺同輩的另一位族老。

這讓人瞧了,便才在請示下,往那土地廟而去,討些香灰。

忙活半天,便見一人取著一塊包起來的黃紙進屋,匆匆倒了杯溫水后,便將黃紙打開,將里邊粉狀的香灰倒入其中,用筷子攪和攪和,一杯帶點黑灰的水便灌入那黃啟口中。

“哎……”

黃啟舒緩的呼了口氣,總算是沉沉睡下,不再開口了。

“真有這般神?”

旁邊眾人目露驚異。

卻見那族老老神在在的撫著白須,“你們這些青鉤子娃娃,要學的名堂還多得很!”

可莫說,他們這些年輕人驚訝,便是暗中觀望的周倉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是什么原理?’

‘這些香灰無靈,而從成分而言,不過是些燃燒殘余的木屑,最多包含微量的鉀、鈣、鎂。’

‘這能把人治好?’

周倉頗為不解。

然之后,當眾人散去,那族老瞧著似是昏沉睡去的黃啟,慢悠悠開口,“莫裝嘍,要是喝了香灰水還不好,大家怕是要覺得土地公公還在收拾你哦!”

這話一出,剛才還氣喘吁吁的黃啟悠悠起身,“裝撒子裝,昨天那個陣仗,嚇得我腳粑手軟,現在想起都打抖抖!”

原來是演的!

周倉收回目光,這老人裝得有模有樣的,又是渾身大汗,又是滿嘴胡話,便連體溫都上去了。

他還真以為是這人老了,不禁嚇,真給自己嚇出毛病了。

【恭喜玩家,推演技能‘家宅平安’分支‘家宅不寧’】

技藝面板中,便又多出一個技藝。

家宅平安,為土地神保佑鄉民之法,能驅邪避禍。

而周倉卻是用著這家宅平安之術,反其道而行,便成了家宅不寧,懲戒對神明不敬之人。

至于如何懲戒,卻是瞧著投入多少香火愿力了。

如先前那般,不過只是威懾,卻連0.01%的量都未曾用到。

“土地公開腔咯!”

卻見這黃啟家門口,那黃勇一醒來,卻連渡口都未去,便直奔這邊而來,“二大爺,土地公開腔嘍!”

其語氣驚慌,卻沒有了往日那般張揚。

沒有了那神明若不顯靈,便連神明都敢開腔的作態。

而周倉望著,便見一縷縷香火愿力,隨著黃勇的解釋,正緩緩升騰。

因在何處?

望河鄉民求雨,求土地爺保佑渡災。

果在何處?

土地爺雖未降雨,卻已然回應。

如此,告知了活路,鄉民無法求得真假,卻還是奉上心意,于心中感激土地。

不過……

當縷縷香火落下,周倉卻在拾取時,稍作遲疑。

便因‘善緣結善果,惡緣得惡果,一念為神,一念為魔’,此事,卻不知是善是惡。

周倉其實有更平和,更穩妥的方式,幫他們渡災,卻鼓動他們,走向另一條路。

于其心中,這非是善。

但說是惡嗎?卻又……

‘拾取。’

但終究,周倉卻還是拾取了眾人的愿力。

【微末之神:1.54%】

而在拾取后,其并未有什么不適的感覺,心中無有惡念橫生,卻也無有平和之意。

‘或許……’

周倉若有所思,‘這善惡之果,對我這‘玩家’不起作用。’

……

……

嘈雜的渡口,每日都有滿載而來的船只,也有運不完的貨物,還有清倉而去的空船……

“勇兄,專門按到這條路,跑到山溝溝里頭去收的!”

“把心放到肚子里頭!鬼都想不到我們身份,按照你吩咐的,清一色糧食交易,鹽巴影子都看不到!”

“對了,我探到個陰市,或能從其中購得……”

一架商船自不久前,往下游而去,卻是行了一圈,如今從上游歸來。

一伙人從船上,運下貨物,其中為首幾人,進了其旁的鹽運渡口亭,上了樓。

樓上,窗口邊,黃勇正居高臨下,環顧著四方。

幾人在其身旁止住,輕聲匯報著。

而下方,一個個青壯赤著膀子,從商船上頭運下貨物,一個個大箱子砸在地上,掀起一片塵土。

依稀能聽見其中,傳出叮鈴當啷的響動聲。

“手里頭都輕點!”

黃勇喊了一聲,雖是隔著距離,然那大嗓門卻清晰將聲音傳遞出去,“別把箱子摔壞嘍!”

卻不是怕里頭的東西壞了,而是怕木箱子給砸壞了,里邊的東西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露出來。

隨即,他又看了一眼身旁幾人,問著,“那那符關亭……”

幾人神情大變。

“人多得很!”

“數不清,烏泱泱的人,大概……得有三四百?”

“聲勢浩大,裝備精良,我們船路過水道,就有官兵來查,直接喊我們靠岸,在那里待了半天,還塞了不少錢兩……”

符關亭是符縣的一處重要關隘,也是在這清水河邊,但比起于這邊的鹽運渡口,那邊卻是軍事重地。

往來船只,皆需要被守軍一一盤查。

卻是七嘴八舌的說著,越說越大聲,聲音便好似要透過這窗口,讓下邊渡口來往的人都聽見似的。

好在,黃勇目光呵斥,這才讓他們噤聲。

而其態度,卻滿不在意。

才三四百人?鄉里頭也有數百青壯,過些時日,煉鐵造兵,人人都皮甲扛槍,那符關亭的守軍算個毛!

“喂,你不是堯壩鄉的宋阿順!”

“嚯,堯壩鄉的狗娃兒還敢來?”

“去去去,押起來!”

遠處,嘈雜聲響傳來,黃勇眉頭一皺,抬眼望去,便見幾個穿著官服,腰別長刀的亭卒正押著一個背著包袱的瘦弱青年。

“何事?”

黃勇將頭探出窗口,高聲問著。

“勇兄,這是堯壩鄉的宋阿順,我記得!”

其中,亭卒中便有人開口答道。

“帶上來。”

黃勇招呼著,卻沒在窗口邊站著,回過身在桌旁坐下。

旁邊人識趣的給他倒了杯水,便又在其旁候著。

“冤枉啊,我不過是要往那江陵趕考,衣衫規整,從不犯事,卻不知為何會被抓起來!”

宋阿順被押上來,開口便是哀嚎著。

“你不知?”

黃勇咧嘴一笑,朝著其旁眾人笑道,“他說他不知?”

可還未等其給出反應,便是猛地一瞪,“先前,你們堯壩鄉數十人來我望河鄉劫掠,你敢說你不知,敢說你們堯壩鄉人不知?”

“若不知,這月余時日,竟沒有一個堯壩鄉人敢來渡口?”

“莫不是以為,我們這邊無有動作,你們便能一直裝聾作啞?”

原先,他們只是猜測,能出數十人,而且還有弓弩,還有刀劍,制式齊全,或與堯壩鄉其余人,甚至與鄉中官府有關。

而事實上,這段時間雖無有來往,卻已然說明問題。

鹽運渡口,雖是望河鄉的盤面,但也是周邊唯一的渡口,是符縣官府設的。

所以周邊鄉野,也常有人到此,或是坐船去往別處,或是來往交易,或是……

說到底,望河鄉還不是符縣的管轄地,符縣還不是蜀國的一個城。

便是人多口雜,便是……

但就這么個把月時間,堯壩鄉里沒有一個敢來望河鄉,原先一些生意也都因此停了,偶爾還有其余地界的商人過來書信,詢問情況。

這是什么?

“做賊心虛!”

黃勇大喝,“龜兒子敢做不敢認是吧!”

“冤枉啊,此事,此事雖有聽鄉人傳起,然真的與我無關!”

宋阿順依舊哀嚎,“鄉里頭不比你們,窩在山溝溝里,快兩月沒落雨,幾口山泉枯了,地里干巴得跟紙一樣,一戳就碎。”

“有些人覺得怕是要遭天干,曉得這樣活不下去,就說先下手為強,拉起一幫人到處搶吃搶喝。”

“但我家不一樣,我家不上不下,雖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是有點書香,一口吃食還是有的,我家沒參與啊,而且我家也被搶過!”

這過活不下去,糾集起來的地痞,卻不是那么有大義的。

人家第一時間,是先向自己鄉里頭的人出手,搶得差不多了,才把手伸向外鄉的。

那向誰呢?

鹽運渡口在望河鄉,那自然是朝望河鄉出手了!

黃勇抓出了毛病,“哦?”

他站起身,靠近了些,“你是說,你們鄉里頭還有別個摻和進來,有人向他們提供家伙事兒?”

這句話一出來,宋阿順臉色一緊。

有沒有?自然是有的!

若是旱來了,別說這些地痞該著急了,便是鄉里頭的大戶都該慌了!

能有個活命的道兒,那些大戶自然是支持的。

卻沒想到,望河鄉靠近鹽運渡口,不止是富得流油,連鄉里頭的人都如此悍勇!

連夜偷襲,竟是沒落得個好!

“……說!”

黃勇冷眼瞧著,一抬手,便是直接捏住了他那瘦弱的臉頰,使勁捏著。

“我,我……”

宋阿順只覺得臉皮底下的骨頭都被捏得嘎嘎作響,就像是要折了一樣,慘叫著,“我曉不得啊,我不能說啊,我屋頭還有人在鄉壩頭!”

“鄉里頭沒人敢來,就只有我來!”

“你們要是知道了,我家里頭要出事兒的!”

雖是慘叫,卻也是硬撐著,不開口。

如此,倒是讓黃勇松開了手,再是威逼也沒用,再說,他們早都把整個堯壩鄉都當做敵人。

具體是哪些,不重要。

而等到宋阿順被押下去,黃勇這才若有所思,“你們說,這些人是不是就是太公說的,惹得天怒人怨的事兒。”

是不是?

周倉于暗中,望著這一幕,卻也不知道。

若按現代的說法,為什么符縣附近會有旱災?

其根本原因在于地區依賴季風降雨,而夏季季風攜帶的水汽不足,自然環流異常,導致降水量減少。

再加上持續高溫蒸發,而樹木砍伐嚴重,減少植物蒸騰作用,區域內水循環被削弱。

也即是說,提前準備糧食,存儲水源,減少農田蒸發,挖掘地下暗河。

而等度過夏季季風異常期,一切便都會恢復如初。

但這是古代封建,而且有著神話元素。

那便是些六月飛雪、三年大旱……的事兒了。

‘這可太有上進心了,我的大孫子。’

周倉心中喃喃,卻是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他未有降下神跡,卻是用另一種方式幫助他們度過旱災,何事?便是那渡口處,正一箱箱往鄉里頭運的貨物!

里邊叮叮當當響,卻都是些私運的銅料、鐵料,其中還有些從別處收來的農具、鐵器。

他們在做什么準備?顯而易見。

第一次模擬作戰會議上,雖然聽取了諸多建議,但周倉結合現狀,卻還是選擇了劉勛那句似是隨口說出來的‘鄰居屯糧我屯槍,鄰居就是我糧倉。’

但前提是,你得有能力屯槍!

周倉屬實想不到,入夢后,黃勇清醒過來傳達了示警,這小子第一時間就是喊人外出去私購大量銅料、鐵料回來鑄造兵器。

不是,你黃勇是真的勇啊!

這要是量小點,僅從收購如農具般的廢棄鐵器,回來熔煉造兵,那便是另說。

可現在,他除了讓人收購,竟是直接讓人外出采購原料,甚至于還打算去鬼市買。

一船一船的重物從渡口上運到鄉里,目標如此之大。

這要是來往不干凈,被人追了后路,豈不是要被蜀國直接打成反賊?

到時候大軍壓境,你們這鄉里幾百沒訓練過的青壯……

雖然說,目前這鄉里還是‘新手村’,除了自己之外,還沒有什么精怪,沒什么神異。

但若是對上‘蜀國’這個層次的對手,那就不一定了。

‘黃勇有勇,卻無謀。’

‘但也是局限于認知,在這鄉野的一畝三分,其一身氣力足以稱霸,無人敢惹。’

‘他殺過人,打過虎,可終究,他未上過真正的戰場,未見識過成千上百弓箭如雨滴般砸下來,個人勇武的渺小……’

周倉內心思索,卻不止是黃勇,便連那黃啟也是如此。

雖年邁,閱歷頗深。

可終究是在這鄉野之中長成,在這鄉野度過,未有見識過更為廣闊的天地。

這整個鄉里……

周倉的目光,落到了那鄉亭中,正奮筆疾書的劉牧身上。

知了旱災將至,他卻是沒了先前那懶……

思緒剛起,卻見那書寫著文書的劉牧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竟是從椅子上站起身,不寫了,卻又是往那躺椅而去!

‘昏官!’

周倉暗罵一聲,不過這劉牧,卻是如今望河鄉最有見識之人。

這黃勇私運鐵料鑄造兵器一事,他是不知的。

整個鄉里,外姓之人無一人知曉,便連黃家里頭,也只有部分人知曉。

如此,卻是……

“劉牧!”

便聽見那躺椅上,劉牧剛一躺下,書都沒拿起來,卻聽著身下土地傳出渾厚,包含怒意的呵斥聲,“鄉里有災,你既為官,為何如此懈怠!”

卻又以另一種形象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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