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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怎么讓拳頭硬起來】

“大娘,你們這望河鄉,山好水好人更好,老人家在這養老簡直巴適得不得了!”

“是極是極,卻不知我若想來這望河鄉落戶,該有個什么章程?”

“贅婿?哎,那我可得想想,得想想……”

……

“如今的世道,哎,難說好壞,我行商路過那枳縣,卻逢賊寇,逃竄不及,貨物丟失大半,好在是留得一條性命!”

“官兵?蜀道艱難,賊寇滑溜,不過數十,游走各處山溝,便是官兵想堵,也難堵啊!”

“卻不知,咱們這鄉中可太平?”

……

望河鄉出產天然鹽泉,又把持著符縣鹽運渡口,既通商,又運鹽,還有一畝三分田。

卻是早已是聲名在外,便連些偏遠縣城都不如這富饒。

往來船客,卻頗多想在此落戶,但卻也因地頭兒破豐,鄉里頭底氣足,少有讓人落下,便是想有個戶籍,那就得上門!

如此,卻是擋下了大半有意向的人,上門改姓,那是不孝,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但還是有些破落戶,除了那清白、壯碩的身子,其余一干二凈,什么都沒有,愿意上門改姓,入籍望河。

而此事……

“這事兒是鄉君主辦的。”

“咱們望河鄉君,清閑得很,日日在那鄉亭中歇腳,從不外出,你去了便能找到。”

“那可不是,鄉中英杰輩出,自然要幫鄉君分憂……”

街邊,茶攤里,三五個本鄉人正歇腳,聽見那外鄉來的,這般向往家鄉,頗為自豪,卻是給他指了條路,去那鄉亭里,找那鄉君。

那鄉君整日無所事事,可把人羨慕的,卻都樂得給他找點事兒做。

讓這鄉民卻不知,那鄉亭中,小日子過得美兮兮的鄉君,此刻卻是面如土色,五體投地。

……

“哎呦,神明息怒,神明息怒!”

鄉亭中,嗡嗡的聲音宛若天際的悶雷,卻是把劉牧從躺椅上‘震’下來,很是靈活的跪在地上,卻不知要往哪個方向跪。

“爾為這鄉君,竟如此懈怠!”

“眼看,天不下雨地生煙,鄉民如熱鍋上的螞蟻,到處找活路,但卻眼光淺薄,胡亂行事,怕是要招來禍端。”

“你這個鄉君,到時也難辭其咎,卻是要落得個夷三族,臭萬年的下場!”

便聽嗡嗡的聲響,從地底傳出。

鄉君大駭,趕忙道:

“蒙得神明示警,請神明詳言!”

卻是以臉貼地,把耳朵對著地面,聽得更清晰些。

可半天,鄉君都未聽回應。

其剛想起身,便聽一聲比起早先,更嚴厲,更兇狠的話語從地底傳出,“自去尋那黃家莽夫!”

那聲如驚雷,落于身側,便是把鄉君嚇得一蹦而起,卻不敢再偷懶,趕忙招來部曲,往那先市里,鹽運渡口尋那莽夫!

劉牧想都不用想,便沒有這‘黃家’,這望河鄉地界,提起一莽夫之稱,他腦袋里也就一個名字。

——黃勇!

……

……

大旱將至,糧食金貴,黃勇卻不敢像先前那樣,邊做工,邊吃肉吃酒,帶著人在渡口巡視著。

“亭長,鄉君來了。”

聽見有人偷摸過來匯報,這一聽,他眉頭皺起,嘟囔著,“少見,這懶貨竟然走出那狗窩了。”

說是這般說,黃勇卻還是招呼著旁邊幾個亭卒,“讓他們搬東西時注意點,別被鄉君察覺了。”

“是。”

亭卒們應聲。

隨即,黃勇便趕緊按著手下匯報,迎過去。

遠遠的,他展開壯碩的雙臂,面上帶笑,開口便說,“鄉君怎的今日有……”

話還未完,那劉牧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這莽夫,害苦了我!”

黃勇笑容僵住,漸漸收斂,冷漠的盯著他,“鄉君這是何意?”

“何意?”

劉牧同樣冷著臉,“我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這鄉君在這鄉里,有地位嗎?”

“你們何事不是先斬后奏,先做了才來告知于我?”

黃勇挑了挑眉頭,回道:

“自是敬著鄉君的,卻不知我等哪里讓你不快了。”

劉牧冷笑,又說道:

“哪里?”

“早先得知鄉里有賊寇,你們便是先決定了,才讓那黃啟來知會我一聲。”

“不過此事便是我來做,也是如此,倒也就算了。”

黃勇看了看旁邊幾人,沒有說話,臉上憋著笑意。

這外鄉人,來了鄉里頭,掛著個鄉君的名頭,還真覺得自己就是這鄉里的主人了?

“但這一次!”

劉牧猛地湊近了,那不算高壯的身形抵著他,目光惡狠狠的盯著,“你們到底做了什么,居然還能讓土地爺親自來提醒我,再不管事兒,就要被夷九族,要遺臭萬年了!”

“你們鄉里頭不要命,老子要!莫把老子害嘍!”

“老實交代,你們到底搞了些啥子名堂!”

本來黃勇還滿臉好笑,打算踏前一步,‘一不小心’就把眼前這書生撞翻,讓他顏面掃地。

可一聽是土地公,臉上的笑容便止住了。

“你莫拿土地爺來嚇我,那是我家太公老爺,我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在他廟門口耍大的!”

黃勇退后一步,不撞他了,但嘴上不落下風,“你個外鄉來的,太公老爺認得你是哪個哦?”

可心中,已然信了幾分。

這劉牧自打上任鄉君,何時會跟他這般說話?不都是縮在那鄉亭里,吃喝玩樂嘛。

如今一反常態……

“跟老子說!”

劉牧哪想跟他爭論這些,“你們干的啥子好事?”

“……”

黃勇面對他的眼神逼問,遲疑著,把頭湊過去,小聲說道,“先前太公托夢給我,說有因便有果,或是周邊有人做了惡事,惹得天怒人怨,或是有妖孽,或是……”

劉牧點著頭,“嗯。”

聽著,沒什么毛病。

“這既然太公都這般說了,那我們肯定就得找嘛。”

黃勇解釋著,“我們肯定得出把力,懲奸除惡,平息天怒,讓這大旱盡早過去。”

劉牧應著,“是,合該如此。”

“既然要替天行道,那肯定要有點真本事撒!”

黃勇又說著,“咱們拳頭不硬,咋個去收拾人家,怕是要被別人給收拾嘍。”

“對。”

劉牧又說著,這都挺有道理的。

那么問題出在哪呢?

“這怎么讓拳頭硬起來。”

黃勇語速很快,但也很小聲,“我想了半天,得有兵器,咱們這裝備精良,便強人家一大截。”

“所以我讓人去外頭收鐵、收銅。”

“咱們自己做鑄造兵刃、鎧甲,到時候便能替天行道了。”

劉牧無言,卻是沒被帶過去。

他先是抬頭看著黃勇,而后又把目光看向旁邊一箱箱正往鄉里頭運的木箱。

“咋,咋個嘛。”

黃勇退后一步,鄉君當面,自己說要運鐵,要鑄兵,好像有些……

“來人!”

劉牧也是退后一步,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朝兩邊招手,“把黃勇給我抓起來!”

這一聲,卻是把周圍人都喊住了。

不管是那運貨的,還是渡口邊做生意的,還是旁邊的亭卒,眾人皆是止步,朝這邊看來。

然而,卻沒有人動手。

大家面面相覷,也沒人真聽令去押人,但也沒有完全當耳旁風,勸解著。

“鄉君,算遼算遼,咱們都是一伙的。”

“大家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嘛。”

“鄉君,亭長這也是為了鄉里頭不是……”

在這渡口上說話是怎么回事?便有人使了個眼色,十來人從旁邊圍過來,擋住了旁人看過來的目光。

同時,他們又和聲和氣的跟鄉君解釋,便還有兩人想上前‘扶’著他,一塊兒往那屋里頭去。

“干啥子?”

鄉君瞪眼,“想用強的?”

“你們以為我想管你們這破事兒?”

“是土地老爺直接顯靈到我堂屋,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讓我管管你們這群莽夫!”

一下子,那幾只都已經落到他肩膀上的手,卻又縮回去了。

“走,屋頭里說!”

不過劉牧還是止住了內心的怒火,邊呵斥著,邊自己走動起來,往那屋里頭走去。

眾人隨后,回到亭前。

黃勇一抬手,眾人止步,守在門外,便只有他們二人進屋,屋門剛關緊實,先進屋的劉牧一轉身,臉上那怒意都快溢出來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謀反!”

“私購鐵料,私鑄鐵器,是大罪。”

“這么大的量,是大罪中的大罪,要是被鄰鄉、鄰縣的查到,你,我,整個望河鄉都要被大軍夷為平地,沒有人會錯過這個立大功的機會!”

“大不了就打!”

“我望河鄉數百鄉勇,若能得精良鐵甲,便是大軍壓境又怎樣?”

“我帶頭沖鋒,直接碾過去!”

黃勇張狂得,像是蜀國開國將軍似的,一身兇狠的氣勢都快溢出來了。

“碾過去?”

劉牧看著他,哈哈大笑起來,“就你?一個連鄉里頭都沒出去過的莽夫!”

“黃勇,自打我來此上任,時常有留意到你。”

“說實話,你的體魄確實很好,便是放到縣里頭,放到整個蜀國,都能算得上是‘猛將。’”

說著,他頓了頓,“可個人的勇武,與戰場廝殺是兩碼事。”

“一個人能否為將、為帥,其個人勇武只是其中一點,兵法、是否能做到軍令如山、是否有人脈能調動軍需,運籌帷幄,是否……息息相關。”

“若讓一個已然為將、為帥的人,重走一遭人生路,去兵營當那當頭沖鋒的雜兵,你覺得他能活,還是會死?”

黃勇毫不猶豫答道,“自然能活,能為將、為帥者,自是實力夠硬,比起新兵,怎能不活?若是不活,那這幾十年豈不是白過了!”

“……卻是莽夫無疑。”

劉牧卻已然不再發笑,只覺得無奈,“未曾親眼所見,親身所歷,無法明了我之意味。”

“你若有心上進,便去外頭看看。”

“非是隨著商船,在這官家水道上徘徊,而是往那生亂的地方過去,親眼瞧瞧官兵是如何打仗,都是一身血肉,為將、為帥的老兵在那戰場里,算個什么卵球!”

聊不下去。

若是老兵,幾十年積累的,非是更強的體魄,是更精湛的武義。

或也有這些,但絕不止是這些,更多該是地位上的提升,財富上的積累,聲望上的……

比起于個人勇武,后邊諸多條件才是讓這老兵活下去的關鍵。

現在讓一個戰功赫赫的將軍重回過去,當一個言之無人聞,做之無人隨的雜兵,去戰場上,拿起長矛去跟敵人廝殺?活不活得下去,那得看運氣!

而黃勇連這,尚且不清楚!

他于這鄉野中,與人斗狠,與人博力,卻是養足了心氣兒,然眼界卻無有開闊,無有跟得上這氣勢!

“撒子?”

黃勇瞪著他,“現下鄉里將要遭災,你讓老子去外頭?”

“哪有你說的那般嚴重,我自然知道這私屯鐵料是重罪,便也有讓兄弟幾個小心行事。”

“他們說了,一路順利,如今貨已經到了,人也來了,平平安安,未起沖突!”

這鄉君,實在是小瞧了兄弟幾個的能力。

“……你且瞧著吧。”

劉牧已經懶得與他多說,“若是量小,尚還能碰碰運氣。”

“可你剛才那一箱箱的,瞧著可不像是量小,被盯上是一定的事兒!”

“若鄉里頭,有外人打聽,你且記好,讓人把貨物都運出去,往那堯壩鄉附近的山溝溝里運,等風頭過來,我再找個由頭,讓商隊從明路運回來……”

……

……

劉牧雖懶,可能以商賈之身考舉,又上任鄉君,還是望河鄉這肥地兒的鄉君,其心思、手段卻是不簡單的。

他人在渡口,不過猜測,可已然為真。

周倉為望河鄉土地,展望全鄉,便能瞧得見有不少鬼鬼祟祟之人,在這幾日,順著往來船只,于這地界落腳。

他們既不與鄉民進貨,卻也不將貨物賣于鄉民,便只是在鄉中的客棧落腳,便只是住著,時不時上街游玩,比起來做生意,卻更像是游歷的。

但說是游歷,卻是多舌得很,常與鄉民打聽些閑雜事兒,那一張張嘴甜得很,卻是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便有的,把先前日子那堯壩鄉里來賊寇,想要劫鄉的事兒說出來。

“哦?”

其中,一個身形魁梧,下巴蓄須的男人挑起眉頭,“同在符縣,這堯壩鄉如此行事,怕是不妥吧?”

“他們來了多少人,帶了多少家伙事兒?”

“咱們這望河鄉英杰輩出,定是讓他們有來無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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