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冉跟在林恒之身后,寂靜的夜空蕩蕩的,只有兩人的腳步聲。
“對不起,我砸了你愛車的玻璃。”
林恒之腳步一頓,卻又當沒聽見許冉的道歉,大步朝著電梯走去。
許冉見林恒之沒任何回應,只能急促地邁著步子跟上他。
“林恒之,我在向你道歉,你說句話。接受還是不接受~不接受的話,我分期賠你車的損失。”
林恒之停住,長身玉立。冷抿著唇,眉間微皺,盯著她看,面上尚且算平靜。
涼聲道:“車不用你賠,我只有一個要求,明天離開。還有!最近別出現在我面前。”警告意味明顯。
他今日耐心告罄,對于許冉,他只覺得她越發乖張。明明可以干脆利落和她劃清界限,但又鬼使神差和她糾纏在一起,情緒被莫名牽拉,令他厭煩。
像是脫離既定的軌道,無法掌控。
許冉垂著頭,沒有再接話。烏黑的長發順滑地披散著,遮擋著她的表情,情緒也隱藏在其中。
空氣凝滯幾秒。
許冉抬頭望著心腸冷若冰霜的男人,突然傾前身子。兩人間距離很近,同一種沐浴露的味道籠著雙方,但氛圍卻透出壓抑。
林恒之審視著她,望著狐貍般狡黠的眼神,對她接下來的話全然沒有預判。
許冉很低很低地說:“你看不出我喜歡你嗎?”
話音剛落,林恒之微不可察的后退,拉開與許冉的距離,他像是聽到大逆不道的荒唐話,這刻許冉微紅的臉龐與夢中的重疊,他有片刻的失神。
轉瞬間,他的眼神犀利,只不過還未出聲呵斥許冉,她已經邁著步子輕盈地走在前面,像是戲耍他一般,姿態輕松地要進入電梯。
林恒之一把將其拽著,力道極大。
“林恒之,你弄疼我了!松手!”
林恒之無視她的掙扎,將她扯到暗處,才松開桎梏。
路燈昏黑,樹影搖晃斑駁,兩人的表情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即便如此,許冉也察覺到對方與往日不同的氣場,威懾力散開。
她其實有些怵林恒之這樣的狀態,許冉揉揉自己的胳膊,她有些后悔剛才的故意撩撥。
林恒之的再三拒絕、劃清界限觸碰到她的反逆心,他的話她偏偏不聽!她就是要不擇手段!
但男女間的力量懸殊被她疏忽,手腕隱隱作痛,她心情更加煩躁。
“許冉,別耍花樣!記住我們的關系,不要做些讓我看不起你的事情。”
“喜歡你,就是喜歡你,怎么?我這么說犯法還是違紀?”許冉仰頭,直勾勾地盯著林恒之。一雙含情目,神情卻冷冷的。
她是個騙子。
林恒之回望著她,冷然道:“收起你的面具,別裝了。”
許冉上前一步,笑容嬌媚,眼神勾人。
兩人鞋尖抵著鞋尖,落在地上的影子幾乎融為一體。
“許冉,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拿你如何?”林恒之眼神鋒利,許冉就是個瘋子,天不怕地不怕。
“我才不怕你。”
小聲的嘟囔傳入林恒之的耳朵里,他冷笑一聲,帶著譏諷。
對于他的一反常態,許冉突然心下不安,她琢磨不透林恒之的想法。在她胡思亂想之際,腰肢猛然被人摟住,她的胸前柔軟緊緊貼著林恒之。這刻許冉有種莫名危險感,林恒之陌生的讓她惶恐。
“許冉,喜歡我?不怕我?”低聲的呢喃微微繞掃過她的耳畔,許冉心尖一顫,錯愕軟懵。
林恒之再次微微傾身,兩人的鼻尖相貼,清冽的鼻息都灑在她臉上。溫溫的身體籠罩著她,許冉躲避不開,呼吸有些紊亂,下意識的后退,卻被林恒之緊緊摟腰,她再度貼近他的身子。
“喜歡我?那我們現在這樣,也喜歡嗎?還是說更進一步會更好?這種背德感如何?”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摩挲,在腰窩處輕輕打轉,呢喃的話、輕柔的手,酥麻感直竄大腦,許冉全身緊繃。
這個距離太近,林恒之的氣息、溫度源源不斷傳過來。即便隔著外套,許冉的思緒也被背后那雙肆無忌憚的手控制著,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她先前撩撥他,如蜻蜓點水般,且她是主控者,掌握著恰到的分寸。而現在身份翻轉,林恒之的大手逐漸下移,這種被他死死拿捏的感覺很不妙。
她哪里見過林恒之如此浪蕩輕浮模樣,此刻她覺得自己像沸騰的茶壺,咕嘟咕嘟冒氣,直沖腦門。
她的身子有些偏軟,一只手準備制止林恒之的繼續動作。
只不過林恒之的反應更快,另一只大手緊緊握住她柔軟的手,溫熱與冰涼的交融,許冉心下回神,厲聲道:“松手!”
“怎么,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還是?遠遠不夠?”冰冷的語氣帶著譏諷,徹骨的寒意。曖昧行為和冷然語言的撕裂,讓許冉一時呆愣。
而后林恒之松開對她的桎梏,直接從身上拿出一沓現金塞到許冉手里。
語氣危險中透出威脅,“許冉,男人和女人不同。你要是再故意撩撥我,下次我不會客氣。至于損失,只有你自己!現在立刻離開我的視線。”
許冉撇撇嘴,看著那離去的瘦削背影,不由弓著腰大口喘氣。她知道林恒之不像表面那樣風光霽月,但他今晚的越界行為還是讓她窺到些與眾不同的另一面。
他不是性冷淡,而是在壓制自己的欲望,內心潛藏深處的戾氣和瘋狂在暗夜翻滾。
只不過,比起想林恒之的出格行為,她更擔心自己的明天。今晚她把最后的救命稻草掰斷了,心臟緩緩發緊,有些酸澀。她只是想找個靠山制約汪萍,到頭來誰都指望不住。
她就像螞蟻,任人拿捏。
林恒之望著緩緩關閉的電梯,焦灼感消散了些。剛才靠近時,許冉的全身發僵,林恒之微微一愣。本以為她游移花叢,對于男人會得心應手,卻不想是個紙老虎。
還想著扮豬吃老虎,或許哪天遇上只狐貍,就被拐走,迷的七葷八素。他本想著嚇嚇她,將她逼退。最后還是放她一馬,沒有繼續恐嚇她。
手上還有殘留溫熱的氣息,他無法忽視,但好在招惹者已經離去。
只是在電梯馬上合上的那刻,一只熟悉的手伸進來。
亮如白晝的電梯內,兩人對視。
“許冉,我已經給你留個臉面。”林恒之眼眸寒霜滾動。
“我只是想把門口的外賣帶走!你都趕我幾次,話都如此直白!我能不要臉嗎!林恒之!”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水霧彌漫。
和他夢中被欺負的紅通通的眼睛重合,林恒之嘴唇緊緊抿著,不再看她。
他對許冉感情的變質是何時發酵的,或許是前兩年他回國。
成年后的她長成帶刺的玫瑰,那鮮活肆意的生命力,偶爾會感染到內心一灘死水的他。即便只有短暫的存在,那也是極其輕松的時刻。
只是很快被林淼回家打破平和,汪萍有正當的理由發配許冉,他聽到她向父親建議將許冉嫁給成家那個腦子不靈光的兒子。
父親并沒有答應,他松了口氣。在汪萍實施其他想法前,將許冉提前送走。
他清楚的記得送她離開的時候,許冉帶著蠻力將他袖子上的袖扣扯下來,隨即狠狠砸向地面。
“我送出去的東西,現在我收回!誰都可以對我落井下石,可為什么你要做第一個!”
“你為什么不能站在我這邊!”
他當時是如何回答,“我站在林家一邊。”
她紅著眼,瞬間轉身,決絕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機場的人流中。
他將袖扣再撿起來,但表面已然破裂。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結局。
只是沒想到會再見。
而當前,許冉需要離他遠些,不然以自己母親的性格,不知道會做出什么瘋狂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