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醫(yī)生，這對他而言，屬于一件不錯的事。我也不知道燒炭自殺需要多大的勇氣，而且多長時間會死掉，有條件可以研究一次。”

韓醫(yī)生低著頭，拿出先前制作的試劑不斷滴在試驗瓶內(nèi)，碳酸的反應呈綠色，并且顏色隨著時間的推進逐漸濃郁，最后竟成了墨綠色。到底是什么原因，讓這個男人如此痛恨自己？

“他肯定是自殺，碳酸濃度超標了兩百多倍。反復試驗只會告訴我們一個更嚴重的后果。最近，這份工作令人感到窒息。”

“那么，其他人也是這樣回答過嗎？”

他忽然停止了發(fā)言，沈所長竟然從門外用鑰匙進來了。這個猜測并不令人感到驚訝，沈所長占據(jù)最高地位，正常的范圍只限于他的研究結論。將來有人超越了沈所長，那個人的地位才會穩(wěn)步提升，就算是緩慢地升職。

“那個男人應該是王副所長，這具尸體是王副所長搬回來的。如果不是那天，他反應地及時，重要的證據(jù)即將被毀滅。我的反面意思是正面意思的解讀。”

也就是說，只有沈所長和王副所長的相互理解，才會有今天這座基因研究所。除了食堂內(nèi)部有員工就餐，四周的環(huán)境悄悄地，我認可了這個解讀方式。

“噢，我忘記了聚餐那件事，今天是六月初的一天，單位里要發(fā)生日卡，我們倆的生日是間隔最近的。”

這么說，知道韓醫(yī)生真實生日的同事不多。經(jīng)過前段時間的統(tǒng)計，能清楚獲知這個日子的人有一位，之后才是我從談話里得到這個消息。

“要發(fā)蛋糕了，也不怪，每個月我都會安排蛋糕給要過生日的同事。我記得王副所長的名字叫做王臨安，生日在九月。”

“其實我挺喜歡獅子座，可是更愛處女座。”

從韓悅然的這句對白里，我可以看得清楚，他已經(jīng)徹底擺脫工作壓力。李護士的電話提前打過來了，在電話里面這個聲線很溫柔，甚至也帶著點興奮的感覺。今天她把那個未知的秘密告訴過我，這就意味著秘密有了泄露的方式。來不及反應了，徐醫(yī)生在電話那頭喊出我的名字，或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始會餐。

“小陳，別著急。今天有聚餐時間，我們可以坐一臺車。”

“噢，反正韓醫(yī)生也一起去呀！”

直至會餐結束，我和韓醫(yī)生也保持著相當高的默契，對于今天的遭遇持有只字不提的冷漠態(tài)度。在座的同事全部都是我們的朋友，何況在吃飯時應當表現(xiàn)出相應的餐桌禮儀。在林醫(yī)生喝完第三杯橙汁的半分鐘之內(nèi)，這次的會餐時間逐步接近尾聲。林醫(yī)生的微笑結束了這次聚餐時間，當然這是較長時間之后我們表現(xiàn)得最開心的一次聚會。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原因，大家都能夠在今晚玩得盡興。這也是鮮少的一次，我在聽到那四個字以后，可以舒適地展開笑容。

“陳醫(yī)生，我們兩個女人回去加班！”

“韓醫(yī)生，感謝你照顧這一批女同事。我還要記錄來訪者單信件，晚上有得忙了。”

再忙也不過是一個晚上的跨度，韓醫(yī)生也很感謝站在背后支持的旁觀者。他揮手示意，周圍沒有瞻前顧后的人。或許可以盡早回單位加班，除非沈所長順便想找一位伙伴喝一杯。

“來，韓醫(yī)生。今天也不例外，這一杯感謝你，一如既往地支持基因研究所。”

他朝我投來的眼神是意外至極的意思，這種狀況也不允許接下杯子的那個人隨意推辭。林如果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著，好像聽不到身后的議論聲音。但是大家都知道是她習慣了類似的場合，不想過多透露患者的隱私。李翔也意外缺席，他曾經(jīng)是林醫(yī)生最好的朋友，這一點證據(jù)是毋庸置疑的。

“我不是故意落下這瓶果汁，還要帶回去給正在加班的李醫(yī)生！”

沈所長默許這項行為，這段時間他照顧李翔的時候，就像在照顧家里的外甥。林醫(yī)生對類似的行為產(chǎn)生質(zhì)疑的眼光，唯一能夠把這件事情解釋清楚的人就是沈所長。他是所有同事的精神支柱，幸好我們跟隨著前人的腳步邁上了光明大道。

回到實驗室，我不知道第一句話應該說些什么才好。只能眼睜睜看見林醫(yī)生拿著白天做好的文件，一個人向?qū)γ鏄莾?nèi)的微弱燈光趕去。原來我不在原本崗位的這些天里，她一個人支撐著這份信念。突然覺得有點對不住這份堅持，可是回頭一想這也是每一個人應該做的事而已。作為朋友，李醫(yī)生可以給她溫暖的懷抱。作為同事，李護士才是扶持她成長的最佳對手。而我和韓醫(yī)生對她而言，將會是什么樣的存在呢？

“你在想什么，陳醫(yī)生。你的論文向來不錯，想要提前離開單位，你們都是不可能做到的，還包括我。”

“今天見識到了，你最嚴肅的那一面。剛才還是你給面子，給李翔帶回來了什么，一大瓶果汁。他應該感到特別高興，你做得太棒了！”

我聽見了身后的李翔在緊步跟隨，隨口說了一句輕輕的話。他好像在說平時大家都聽不見的話，能在昏暗的走廊燈盡頭聽到那小半句。

“今天晚上，我們好像又回到了十五歲的光景。”

如此推算下來，今夜也是一個尤其難忘的夜晚。即使在多年后的今天看來，同樣是一個令人欣喜雀躍的好消息。然而正在某個人替伙伴的焦慮感到擔憂的時機，韓醫(yī)生踩著六點鐘的步伐回到了辦公室。徐正匯也不愿意像以前那樣，獨自鉆進某一間房門，說著沒有第三人獲知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