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聲望去，只見柳姨娘在沈霜的攙扶下匆匆趕來。

一看到柳姨娘，小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趁著家丁行禮，她用力的掙脫。

口齒不清的嗚咽著，狼狽的爬向柳姨娘。

可還未靠近，就被柳姨娘的一記厲目瞪了回去。

“煙兒，小翠她犯了什么錯？你怎么不問青紅皂白便將她打成這個樣子？就不怕傳出去落了個苛待下人的污名？”

柳姨娘心中不虞，臉上卻還是擠出笑容。

“小翠以下犯上，小姐只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

感覺到了柳姨娘的來者不善，葉姨娘急忙開口解釋。

“你算個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插嘴！”

見葉姨娘的窘迫的低下頭，巫靈輕笑出聲。

她捻了捻腕上的鐲子，視線冷冷掃過柳姨娘。

“柳姨娘是妾，葉姨娘也是妾。同樣是妾，誰又比誰高貴呢？”

說到這，巫靈停頓一下。

“哦，不對。同樣是妾，也分貴賤。區別在于，葉姨娘為妾前是將軍府的一等丫頭，而柳姨娘為妾前卻是勾欄里的下等妓子。”

此言一出，柳姨娘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縱使沈丞相一擲千金替她贖了身并且擺脫了賤籍，卻始終無法改變她曾是個妓子的事實。

哪怕是沈霜這個親生女兒，也不知道她腌臜的過往。

如今卻被巫靈赤裸裸的擺在明面上，著實讓她丟盡了顏面。

“沈煙，你膽敢羞辱姨娘？”

不等柳姨娘發作，沈霜率先惱了。

“打都打了，還差羞辱？”

“沈煙你……”

“妹妹小聲點，別嚇著姐姐！”巫靈扶額，故作虛弱。“姐姐體內余毒未消，若是被嚇出個好歹，怕是妹妹會擔待不起。”

一聽巫靈這么說，沈霜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

四周的人，跟著紛紛噤聲。

甚至給小翠掌嘴的家丁，也刻意放輕了動作。

看到沈霜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巫靈揚了揚嘴角。

“妹妹，看在你這么乖的份上，姐姐送你一句話：‘母憑子’改運，‘子憑母’改命！”

撂下這句，巫靈轉身。

“娘！”

看著巫靈走遠，沈霜氣得直跺腳。

“你看沈煙那小賤人！”

“霜霜，小不忍則亂大謀！”柳姨娘壓低聲音輕聲安撫，“還想不想做太子妃了？現在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啊！”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只要她的女兒成為了太子妃，她也就能母憑子貴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到時候誰敢嘲笑她的出身？

“可是娘，女兒咽不下這口氣！”

“惡人自有惡人磨！”

柳姨娘對沈霜耳語完，轉頭瞥了一眼小翠。

可只是嫌棄的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小翠被重重的丟在地上，掙扎了許久這才爬起來。

仰頭望向巫靈，腫脹不堪的臉上盡是恐慌。

昔日那個逆來順受、毫無脾氣的小姐，如今在她眼中宛如吃人般的惡鬼。

“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小翠掙扎著附下身，拼了命的磕頭。

可巫靈視若無睹，一手執黑子、一手執白子，左手和右手對弈。

直到小翠的額頭磕得鮮血淋漓，巫靈這才賞給她一撇余光。

“饒命？饒什么命？你何錯之有？我饒你什么？”

“小姐！小姐你放過奴婢吧！”

因為牙齒缺失，小翠口齒不清。

說話的時候，還有血沫飛濺。

“既然犯錯而不自知，那就拖下去繼續打。”

家丁們一擁而上，再次將小翠拖走。

巫靈端坐在棋盤前，對于外面的慘叫充耳不聞。

聽話的狗養著，不聽話的殺掉。

師傅那么硬的嘴照樣被她撬開了，更何況是一個兩面三刀的小丫鬟。

只希望，她能快點清醒。

畢竟身體上的痛，不及蠱毒發作的萬分之一。

“小姐，我招了！”

正欲落子，小翠渾身是血的爬進來。

聽小翠這么說，家丁知趣的退下。

并且，帶上了門。

“小姐，我對不起你！”小翠趴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都……都是柳姨娘，是柳姨娘威脅我！她威脅我監視小姐，否則……否則就殺了我！”

說到這，小翠像是龜一樣艱難的翹起腦袋。

“去靜安寺禮佛的那一日，柳姨娘私下找到了我。她……她給了我一包藥，讓我下在你的食物里。下完毒之后我很害怕，就借口肚子疼離開了。”

小翠臉上的眼淚混著血水，肆意橫流。

“小姐，我對不起你！是我一時糊涂！”

“就這么多？”

巫靈放下棋子，抬起腳尖勾起小翠的下巴。

“就……就這么多……啊！”

話音未落，小翠忽然渾身痙攣。

她先是仰著脖子將身體弓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緊接著又反方向卷縮成一團。

袒露在外的皮膚上，血管膨脹猙獰。

仔細看，血管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并且，正試圖沖破。

“啊！好疼！好疼！有東西在咬我的肉！啊……好疼啊！”

巫靈笑瞇瞇的背著手，居高臨下的望著不斷打滾的小翠。

“這個呢，叫真心蠱。顧名思義，不可誑語。一旦有人口是心非，便會鉆心刺骨的疼。”

說到這，巫靈蹲下身。

“小翠，你要忍到什么時候才肯將你和喬月白的勾當告知與我呢？”

“你……”

小翠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瞬間消退。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被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取代。

像是一只被丟進熱鍋上的蠕蟲，拼了命的蠕動著。

身下的血跡，越滾越大。

等整個人被鮮血浸透的時候，小翠一把抱住巫靈的腿。

“二爺答應我……只要聽他的話，就將我收為偏房。我傾慕二爺，所以言聽計從。在柳姨娘讓我給你下毒的第一時間，我便告訴了二爺。我以為二爺會救小姐的，畢竟小姐每次受欺負，都是二爺替小姐出頭的。我以為小姐和二爺兩情相悅，可……”

小翠粗喘了好一會，這才稍稍平穩呼吸。

“一向庇護小姐的二爺那晚的神色很古怪，他讓我隨便找個借口離開你，我照做了，可悄悄回去的時候卻正好看到小姐被一群男人施暴，而二爺就站在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