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師傅，你坐。”

高海軍這次總算機靈了點，往一邊挪了挪，給小汪師傅讓出了位置。

小汪師傅湊到吳牧耳邊，用手擋著半邊嘴，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帶著明顯的興奮：

“小吳師傅！咱們這幾個徒弟都在平車隊混了小半年了，手上多少有點活兒，我看啊，不如明天帶他們一起....”

吳牧臉上原本掛著的那點笑意瞬間淡了，放下筷子，語氣很平靜但不容置疑：“汪師傅！帶他們出去干外活，我這頭沒意見。”

小汪師傅面露喜色。

“但是！”吳牧話鋒一轉，聲音依然不高，卻擲地有聲：“規矩得先講清楚。”

“你說！你說！我聽著?！毙⊥魩煾颠B忙點頭。

“你帶你的徒弟，你給不給、給多少工錢工錢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我不過問?！?

吳牧頓了頓，直視著小汪師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但我的徒弟，干了活，就必須要給工錢?！?

小汪師傅嘴角的笑意立馬僵住。

他用膝蓋在桌子底下使勁頂了吳牧一下，眼神帶著“你傻嗎”的急切：“我們這是帶他們學技術，練手藝、長見識，扯什么工錢？他們該感謝我們才對！”

這赤裸裸的剝削言論讓吳牧火大。

如果不是看著他帶自己干外活的份上，吳牧真想一腳把他踹出食堂大門外去。

“學技術？”吳牧嗤笑一聲，嘴角勾起毫不掩飾的嘲諷弧度，身子微微后仰，拉開了點距離后一臉嫌棄地看著他：

“汪師傅！你摸著你自己的良心問問，你真把他們當你正經徒弟看待？當自己人？”

小汪師傅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笑容徹底垮塌，梗著脖子嘟嚷道：“又沒有正經擺香磕頭拜師，算哪門子正經徒弟？按老一輩規矩，連名分都......”

“哼！”吳牧絲毫不留情面地懟道：

“你都沒把他們當真正的徒弟，不過就是沾點師徒的名兒，那你還讓人家白給你當牛做馬，你這算盤珠子打得叮當響，隔著三張桌子我這兒都聽見了！”

吳牧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反正，我吳牧是沒這么大臉去占這個便宜。”

小汪師傅臉皮抽了抽。

他臉色也漲紅，被懟得啞口無言，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半晌才緩過勁來，低聲嘟嚷著反駁：

“給工錢？他們.....他們現在手藝還都生澀得很呢！還不能獨立干活，按老規矩，這怎么算工錢啊？”

吳牧看著他漲紅的臉，語氣反而緩和了一點，但立場絲毫沒改：

“汪師傅！你也別拿老規矩來繞我，這樣，明天先帶他們干一天試試，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要是干活不行，那沒二話，以后這種活兒就不帶他們了，要是干得像模像樣，手上有真活兒.....”

他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有些局促又豎起耳朵認真聽的兩個徒弟，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最少，也要給一半的工錢，該是人家的辛苦錢，一分都不能少！”

小汪師傅聽到一半，臉色好看了許多：“那就這樣吧?！?

說完端著飯盆，溜溜達達地走了。

這時，兩個活寶徒弟再次湊了過來，臉上滿是感激之情：“師傅！師傅！......”

吳牧擺手打斷了他們：“你們有自行車嗎？”

李曉飛立馬舉手：“師傅！我有！”

高海軍搖了搖頭。

吳牧再次問道：“那前灶灶織布廠你們認識嗎？”

高海軍依舊搖頭，李曉飛卻說道：“我認識前灶村委會?！?

吳牧點了點頭：“認識村委會就行，往北300米就是，你們明天早上七點半之前趕到前灶織布廠，沒問題吧？”

兩個活寶趕忙拍著胸脯，連聲保證：“師傅！沒問題！......”

車間里。

吳牧帶著兩個活寶徒弟開始了晚飯后的第一個巡回。

第一個紅牌，吳牧檢查完故障后，指點了一下兩個活寶，然后讓他們動手修復。

布機故障修復后，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指導徒弟完成了故障維修，維修技能+1，養成積分+1】

吳牧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還擔心自己不動手會沒積分呢，沒想到積分依然有。

那還客氣什么？

他干脆就把工具包丟給了倆人。

自己則悠然自得地背著雙手，在一邊指點，把動手的機會都讓給了他們。

秦霞在自己的區域轉著，不時會朝著師徒三人所在的地方瞄一眼。

看著吳牧老神在在地把兩個徒弟驅使得團團轉，她不由得捂嘴輕笑：“這癡鬼！還真有點老師傅的架子呢?！?

半個班下來，高海軍和李曉飛也對吳牧的本事也有了一些了解。

吳牧不但動手的時候手腳非常麻利，檢查和判斷起故障來，那叫一個快、準、穩，從不出錯，沒有一臺需要返修的。

這讓他們不但對主任張一鳴的話信了幾分，對自己這師傅的技術也有了幾分信服。

.......

第二天早上。

吳牧騎著永久二八直奔前灶織布廠。

進了大門后，就見兩個活寶徒弟正站在車間門口。

和他倆站一起的還有小汪師傅的兩個徒弟。

見吳牧到了，兩個活寶徒弟趕忙上來打招呼：“師傅！師傅！......”

吳牧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后問小汪的兩個徒弟：“你們師傅呢？沒來嗎？”

“我師傅在......”小汪兩個徒弟中的一個，抬手指了指汪主任的辦公室。

吳牧并沒有找過去，坐到了一個空經軸上。

汪主任辦公室。

此刻，汪主任正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訓著小汪師傅：

“我看你才是傻子！你缺錢嗎？這段時間小吳師傅帶著你賺的錢還少嗎？用得著為了那三瓜兩棗的去剝削自己的徒弟嗎？”

小汪師傅辯駁道：“徒弟幫師父干活不應該嗎？怎么能說是剝削呢？”

“你呀！讓我說你什么好？你就是沒有人家小吳師傅有格局，有錢大家賺，這才是生存的長久之道，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以后你多聽小吳師傅的，對你沒壞處......”

小汪師傅：“.......”

他本來就是和堂哥商量一下讓徒弟參與平車的事，順帶說了一下他和吳牧之間的分歧，吐槽了一下吳牧傻，有錢不知道賺。

沒想到堂哥問了情況后，反而把他教訓了一頓。

這一刻，小汪師傅覺得他比竇娥還要冤。

難道.....我真鉆錢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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