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十八食堂。

今天的程婉格外的大方。

不但每人都打了一個粘肉，還給吳牧多打了一份油汪汪的番茄炒蛋。

三人找了個角落坐下，一邊吃飯一邊聊著家常。

程夢剛扒了一口飯，就按耐不住好奇心，低聲問道：“牧子！今天外活結束得早，給家里匯款的事弄好了？

“嗯！辦好了！”

吳牧點點頭，給她們各自夾了一筷子雞蛋。

“那存.....”

程夢剛想追問存錢的事，就被程婉在桌下踢了一腳。

“噓！吃飯”程婉用眼神示意周圍嘈雜的人群，帶著一絲警惕，“回去再說！”

不得不說，程婉的防范意識還是很強的。

財不露白。

這是她從小就懂的道理。

程夢立刻會意，吐了吐舌頭，把要說的話憋了回去，乖乖地埋頭吃飯。

......

回到小小的宿舍，木門一關，仿佛隔絕了外面世界的喧囂。

程夢立刻獻寶一樣掏出兩本嶄新的存折。

“牧子！你看！”他把存折遞給吳牧，“我們中午也去了信用社，一本是我的，一本是姐姐的，每個存折里都存了三百，嘻嘻?！?

吳牧看著存折上工整的字跡，也把自己剛辦好的存折遞給了程婉：“這是我的，存了五百，往后都交給你保管。

程婉接過兩本存折，加上妹妹的那本，三本小小的冊子握在手里，感覺沉甸甸的。

這沉甸不是物理的重量，是那份踏實的、看得見摸得著的未來希望。

姐妹倆捧著人生中的第一本存折看了又看，最后由程婉珍而重之地收了起來。

趁著程夢洗澡的時候，程婉拿出筆記本，坐到吳牧床沿開始記賬。

纖細的手指握著鋼筆，一筆一劃，認真得如同在描繪藍圖：

8月5日。

支出：寄家里（老吳家+老程家）600元整（匯款手續費+附加費6.2牧子出的，忽略不計）

存入：牧子存折：500元/程婉存折300元/程夢存折：300元。

結余：3115-300-300=2515元。

家中現金：2515-500-300-300=1415元。

她輕聲地念著數字，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又滿足的笑容。

吳牧靠在床頭，靜靜地看著燈下她的側影，那專注的神情，那盤算小家的認真勁兒，仿佛帶著柔光。

吳牧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和感慨：“真是個持家過日子的好女人啊。”

布簾后面傳來水聲和程夢輕哼的歌聲。

程夢則和姐姐相反。

這小妮子整天沒心沒肺的，她做營業員談生意，拿捏客戶是一把好手，但你要問她家里還有多少錢，她準回你：“我哪知道，問我姐去！”

程婉小心翼翼地將三本存折用一個手帕包好，準備藏到最穩妥的地方。

這時候的存折也不保險，被人偷了去也有可能被冒領，肯定要藏好了。

三人洗好澡后，三人躺在床上，隔著布簾小聲地聊著天。

房間里彌漫著一種平靜而充盈的小小幸福。

......

時間如白駒過隙。

轉眼之間一個星期時間就過去了。

丙班上第一個早班。

快到下午三點的時候，吳牧洗手換下了工裝，然后準時走出了車間。

車間里。

秦霞瞥了一眼吳牧走出車間的背影，一把拉住幫接工劉海燕：“燕子！我有事，你幫我交個班。”

說完，她就不由分說地把交接班戳塞到了劉海燕的手里，轉身就走向更衣柜。

一邊走一邊拿下頭上戴著的防塵帽，解下小圍裙，放進更衣柜后，風風火火地出了車間。

劉海燕看著她匆匆忙忙的樣子一臉懵逼：“中午吃飯的時候，霞孩也沒說家里有什么事啊怎么這么著急？”

吳牧前腳剛到秦家小院門口，后腳秦霞就騎著鳳凰二六到了身后。

倆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地進了院子后就各自開始洗澡。

中班一個星期，倆人都沒有撈到好好在一起深入交流的機會，彼此自然都非常想念。

吳牧沖好澡上樓后不久，房間里就傳出了讓人聽了耳熱心跳的聲音

……

晚飯時間。

秦家小樓客堂間。

一家人坐在八仙桌吃飯。

今天秦家改善伙食，秦母做了豇豆燒肉。

秦霞剛剛夾起一筷子豇豆，突然眉頭緊皺，緊緊地捂住了嘴巴。

猛地站起身，腳尖被凳腿絆了一下，勉強站穩后，她踉蹌著跑向墻角的垃圾桶。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再次襲來。

“嘔！...”

她彎腰開始干嘔，喉嚨里發出“咯、咯...”的抽噎聲。

可干嘔了半天后，卻只是吐出了一口酸水。

用涼水漱了一下口，秦霞拖著虛軟的步子再次回到八仙桌邊。

豇豆燒肉，此刻卻讓她胃里翻江倒海，胃口全無。

“你們吃吧，我上樓了?！?

秦霞放下筷子，看也沒看桌上驚疑的眾人，轉身徑直上了樓。

腳步聲消失在樓梯盡頭，留下餐桌上詭異而沉悶的寂靜。

老古董悶頭喝了一口自家釀的米酒，甕聲甕氣地問秦母道：“霞孩怎么回事？”

“吃你的！你們喝你們的酒就是了?！鼻啬笡]好氣地嗆了一句，埋下頭自顧自地吃飯，眉頭卻緊鎖在了一起。

老古董不明所以，端著酒碗和上門女婿碰了一下：“來！喝酒！”

老古董對上門女婿還是不錯的，每次喝酒都給他倒點。

關鍵就是這上門女婿是個悶葫蘆，而且人很老實，非常聽話。

讓他上東絕不往西，讓他打狗不敢輦雞，任由他擺布。

……

秦霞上樓后，無力地躺到了床上。

沒一會兒，秦母輕輕地推開房門，端著一碗熱水走了進來，坐到她床邊。

“霞孩！好些了嗎？”

秦霞有氣無力地說道：“媽！我沒事，可能是吹電風扇著涼了，躺會兒就好了。”

“你呀！”秦母毫不客氣地在她的腦瓜子上輕敲了一記，眼神銳利地壓低了聲音：“跟媽說實話！你那事有多長時間沒來了？”

“媽！”秦霞臉頰瞬間緋紅，支支吾吾地說道：“我那個....過了二、二十多天了......”

秦母臉上混雜著了然，擔憂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這就對了！你這怕是......有了！”

秦霞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秦母：

“有？有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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