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獨自一人住在老屋，并不和吳牧一家一起吃住。

老爺子一共四個子女。

老爹吳炳坤是老二，一個姐姐兩個妹妹。

奶奶在生下小姑媽之后重病離世。

老爺子那是既當爹來又當媽，獨自把四個子女撫養大。

自從小姑媽出嫁后，老爺子便獨自守著老屋生活。

這可不是老吳和老周不孝順。

夫妻二人不知道勸了多少次了。

可老爺子性格倔強，死活就是不肯搬來和吳牧一家一起住。

“老頭子我身體好著呢，等哪天不能動了再說。”

這是老爺子的原話。

他一個人住在老屋，日子倒是過得非常瀟灑自在。

老爺子有兩個愛好。

一是抽水煙。

沒事就捧著他那個不知道哪個年代的銅水煙斗嘬兩口。

二是喝老酒。

就供銷社打的那種散酒，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要喝上一點。

老爺子雖然好酒，但并不貪杯。

那種一兩左右的小酒盅，每餐也就一兩盅。

用他的話來說，少量的酒可以舒筋活血。

有沒有下酒菜都沒有關系。

炒好的帶殼花生就是他的最愛。

剝一個花生，再咪上一口老酒。

在他看來，這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也因為這個，老吳家的自留地里其它的東西可以不種，但花生每年都必須種的。

老屋和吳牧現在住的醒悟倒也不遠，也就200多米左右。

雖然不住在一起，但老爺子基本每天早晚都要到新屋來轉一圈。

特別是早上，那更是雷打不動的習慣。

廣播響了沒一會兒，老爺子準到。

要是發現吳牧還沒有起床練功。

呵呵.....

老爺子說的練功可不是前幾年大火的那種頭頂鐵鍋，據說可以接受宇宙能量的氣功。

吳牧七歲那年，爺爺傳了他一門家傳養生功。

至此之后。

不論寒暑，不論冬夏。

只要廣播響了，吳牧必須起床練功。

如果吳牧還沒有起床，那屁股蛋子就要受罪嘍。

鐵定要挨柳條抽！

是真的抽啊，柳條抽在屁股上，那是一抽一個紅杠杠。

挨抽了還要起床練功，然后上學。

你要是敢賭氣，不起床或者離家出走啥的....

那你就試試。

逮住了指定抽你，而且抽得更狠。

這年頭的農村娃可沒那么嬌氣。

長輩們教育子女的方式主打就是一個棍棒底下出孝子。

老爺子是寶貝他不假，什么都可以順著他，唯獨在練功這件事上那是一點也不讓步，不好好練就抽。

......

沒一會兒，老吳就騎著自行車回來了。

剛到門口，老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坤哥，怎么樣？說好了嗎？”

老吳點頭說道：“和梅師傅約好了，他明天早上四點半之前準時過來。”

老程夫婦這才放心下來。

眾人坐在床板上聊到10點左右，秦玉梅說道：“明天還要起早，我們先回去睡啦”

臨走之前，她又囑咐了一下吳牧：牧子！你也早點睡！”

“哎！好的嬢嬢！......”

老程一家回去休息之后，老周念叨著說道：“牧子！你這剛回來就走，我也沒給你準備什么東西。”

吳牧有些愧疚地說道：“媽！我們在廠里吃食堂，也不需要帶什么。程婉姐妹倆去了靜海暫時沒有工資，這次我就不給家里錢了，等過年的時候，我一定帶錢回來把家里的外債還了。”

老吳拍了拍吳牧的肩膀說道：“你在靜海好好的就行，家里的這點外債不用你操心，你老子我現在還有把子力氣，還能干得動。”

老周白了老吳一眼，嗔道：“就你能！也不知道是誰睡到半夜就喊疼，不是腿疼就是腰疼的。”

老吳嘴硬道：“干活的人哪有不腰疼腿疼的？干慣了息下來還渾身都疼呢。”

老周沒好氣地說道：“行了！早點讓兒子睡覺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一家人都進屋睡覺。

屋子的熱氣還沒有完全散盡，床上的席子還有點熱乎乎的。

吳牧躺在上面沒一會兒，渾身就汗漬漬的。

空調暫時不敢想，可連個電風扇都沒有，這大夏天的日子是真的不好過。

這時候，吳牧好想有一臺電風扇。

哪怕是一臺小小的微風吊扇也行啊。

手上的蒲扇不停地扇動著，吳牧心里暗下決心，去了靜海之后一定要好好上班，努力掙錢，早日改變家里一窮二白的現狀。

也不知道胡思亂想了多久，吳牧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

翌日，凌晨。

“突突突.......”

一陣拖拉機的轟鳴聲把吳牧從睡夢中驚醒。

吳牧拉亮電燈后翻身下床。

走到客堂間看了一下家常柜上的座鐘。

這梅師傅還真是靠譜。

約的四點半，但梅師傅提前到了，這才剛剛4點出頭就來了。

還好，自己并沒有起晚了。

回房間穿好衣服，吳牧去廚房間洗漱。

廚房間里亮著燈。

老吳坐在灶后燒火，老周在灶臺前忙碌。

老周看到吳牧后說道：“拖拉機把你吵醒的吧？還想讓你再多睡一會兒的，沒想到梅師傅這么早就來了。”

吳牧一邊用一個掉了不少瓷的搪瓷盆打水，一邊說道：“媽！我沒事，你們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

老周說道：“我們起來得可不算早，你程叔和你嬢嬢（嬸嬸）起來得那才叫早，他們不到兩點鐘就起來包餃子，現在餃子都下鍋了，你洗好了臉就過去吃餃子，我這里煮些雞蛋給你們帶著，路上別餓著。”

吳牧聽了心里熱乎乎的，想到老程夫婦半夜就起來忙碌，眼眶有些發酸。

出門餃子進門面。

老程兩口子有心了啊！

刷了牙，洗了臉，吳牧就朝著程家走去。

程婉姐妹倆都起來了。

秦玉梅正好端著餃子從廚房出來，看到吳牧后笑著說道：“剛想讓小夢去叫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我做的韭菜雞蛋餡兒的餃子，快坐下來吃。”

吳牧也不客氣，坐下端起餃子就開吃。

夾起一個餃子，一口咬下，韭菜的辛香和雞蛋的綿軟在嘴里爆開，帶著麻油的香氣，清爽不膩。

一個餃子下肚，吳牧對著秦玉梅豎了個大拇指：“嬢嬢！你做的餃子真好吃！”

秦玉梅瞇著熬得發紅的眼睛，臉上的笑容卻更柔和了：“好吃你就多吃點，鍋里還有。”

“哎！嬢嬢（嬸嬸），你們辛苦了！”

秦玉梅笑罵道：“嗐！你這臭小子還和嬢嬢客氣上了...”

坐在一邊吃餃子的程夢噗呲一笑：“牧子！你去了靜海一年，這拍馬屁的功夫見長啊！”

吳牧：“......”

挺溫馨的氣氛，被這丫頭的一句話就給攪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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