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楚三爺撲倒了身邊的梁掌柜。話音未落，箭雨如冰雹般落下，劃破夜空的呼嘯聲讓人毛骨悚然。

幾個腿腳不便的伙計當場被射死，鮮血在地上蜿蜒。慘叫聲此起彼伏，有人捂著胸口倒下，有人抱著頭蜷縮在角落。

“這些土匪居然有上百張強弓？”楚三爺躲在墻后驚呼，手中的騎弓已經開始顫抖，“一般土匪能有幾把就不錯了，這到底是什么來頭......”

四輪箭雨過后，龍神廟的院墻上已經插滿了箭矢，密密麻麻如同一片森林。就在此時，黑暗中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土匪開始了總攻。

“準備應戰！”楚三爺一聲大喝，舉起祖傳騎弓就是一輪快射。箭矢破空而去，每一支都伴隨著一聲慘叫。

商隊的人也都豁出去了，鳥銃齊鳴，弓箭亂飛，就連石頭都用上了。火光照亮了夜空，硝煙彌漫在空氣中。但土匪的攻勢依然勢不可擋，他們像潮水一般涌來，前赴后繼。

當敵陣中傳來幾聲槍響時，梁掌柜的臉都白了。那是熟悉的雷明頓手槍的聲音，這意味著對方不僅有強弓，還有火器。

箭矢劃破夜空，火槍聲不絕于耳。

龍神廟前，濃烈的硝煙在冷風中緩緩飄散。廟宇斑駁的墻壁上彈孔密布，木質門框已經被打得支離破碎，零星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陳逸風緊握左輪，手心滲出的冷汗讓槍柄變得濕滑。他的呼吸急促，胸腔劇烈起伏，這遠非游戲中那種輕松寫意的戰斗。血腥味、火藥味，還有彌漫在空氣中的恐懼，無一不在提醒著他：這里是真實的戰場。

“該死！”他低聲咒罵，拽過身旁一個正在發抖的火槍手，“裝填動作快些！再慢我抽死你！”

廟前的局勢一片混亂。商隊的馬車東倒西歪地橫在院子里，有些已經被點燃，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驚慌失措的馬匹嘶鳴不斷，踩踏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都他媽給我蹲下！”陳逸風扯著嗓子大喊，“弓箭手要射第二輪了！”

話音未落，破空聲便劃過夜空。密集的箭雨如同死神的鐮刀，收割著一條條生命。商隊成員亂作一團，有的躲在馬車后，有的拿著木板當盾牌，更多的人則直接趴在地上，用尸體作掩護。

楚三爺滿頭大汗，胡亂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列陣！列陣！”可惜沒人理會這毫無意義的號令。梁掌柜則站在搖搖欲墜的香案上，不停提高懸賞：“殺一個給十兩！不，二十兩！”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兩個洋人傳教士倒顯得格外冷靜。史密斯和威廉背靠背站在一起，手中的火槍準頭極好，每一槍都能放倒一個敵人。

“Brother Smiths，我們的彈藥不多了。”威廉用英語低聲提醒。

史密斯面色凝重：“保持冷靜，上帝與我們同在。”

就在這時，一聲震耳的爆響從敵方陣地傳來。一顆鐵砂子擦過陳逸風的耳際，打在身后的柱子上。

陳逸風暗罵一聲，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這哪里是什么草莽土匪，分明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來不及多想，他抽出馬鞭，開始在廟內四處奔走。每遇到一個拿著火槍發愣的人，就是一鞭子抽過去。

“都給我過來！火槍手集合！”他一邊打一邊喊，“誰敢躲著不出來，老子立馬斃了他！”

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下，強勢的命令反而給了人安全感。零散的火槍手陸續聚集到他身邊，加上兩個洋人傳教士，很快就有了十來個人。

陳逸風讓他們背靠廟墻站成一排，開始訓練最基礎的射擊動作。

“裝彈姿勢不對！”他抽了一個人一鞭子，“火藥要裝得實一些！”

“準備！”他站在隊列前方，“瞄準左邊那棵老槐樹！放！”

轟隆一聲，十幾支火槍齊鳴。濃煙散去，老槐樹下倒下一片人影。慘叫聲此起彼伏，有人捂著血肉模糊的臉在地上打滾。

“繼續裝彈！快！”

陳逸風在火槍手之間來回奔走，“動作放快！誰慢了就抽誰！”

簡陋的火槍隊在他的驅使下，漸漸形成了一道火力網。這就是最基礎的近代戰術——排隊槍斃。雖然原理簡單，但只要掌握了節奏，殺傷力便不容小覷。

“向右開火！”

“正面射擊！”

“裝彈！”

隨著一聲聲命令，火槍隊的射擊越發流暢。敵人的進攻被打亂了節奏，傷亡不斷加重。

沒多久硝煙稍散，兩個大漢不得不按住已經陷入瘋狂的陳逸風。

“夠了！敵人暫時退了！”

有人端來一盆涼水，潑在陳逸風臉上。他這才慢慢冷靜下來，靠著殘破的廟門大口喘氣。

梁掌柜紅著眼睛就要給他下跪，被他連忙攔住。

“折壽的話可不敢當。”他苦笑著擺手，“清點一下傷亡吧。”

龍神廟前的慘狀令人窒息。六十多具尸體橫七豎八地躺著，血腥味濃得化不開。商隊這邊也損失慘重，死了二十多人，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但更糟的是，敵人并未死心。他們派人來喊話議和，卻在靠近時突然開槍，打死了兩個商隊成員。

“媽的，這是要趕盡殺絕啊。”陳逸風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夜風嗚咽，龍神廟內的火光漸漸微弱。陳逸風站在門口，看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火把，心中涌起一陣不安。

他知道，這場戰斗遠未結束。敵人不是普通的土匪，他們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背后必定有著不為人知的勢力。而自己，似乎也在不知不覺間卷入了一場更大的漩渦之中。

夜色中的山腳下，一場密談正在進行。

“王爺，讓屬下再沖一次！”灰胡子大漢跪地請戰，臉上帶著猙獰之色。

那位被稱作王爺的中年男子沉默不語，只是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中精致的西洋望遠鏡。望遠鏡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如同一只窺視黑暗的眼睛。王爺的面容在火影中忽明忽暗，他的眼神如深潭般陰晴不定，誰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情報有誤。”王爺終于打破沉默，聲音低沉地如悶雷在山谷中滾動，“那個年輕人，不簡單。”

灰胡子猛地站了起來，激動地拍打著自己寬厚的胸脯：“管他是誰！屬下帶人沖上去，一刀砍了便是！”

“靖孫殿下......”旁邊一個幕僚模樣的人剛要說，試圖提醒些什么。

啪！

王爺猛地出手，一記耳光抽得灰胡子臉頰發紫，牙齒都險些飛出來。

王爺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我說過，那個人已經死了！再敢提這個稱呼，小心你的項上人頭不保！”

幕僚嚇得跪倒在地，額頭直接撞在石頭上，鮮血順著臉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