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情況？”陳逸風驚訝地看向孟明蛇，“蛇爺這是什么本事？”

梁鑣湊到陳逸風耳邊，壓低聲音道：“這是鹽漕幫的暗語。看來蛇爺在江湖上的地位不簡單啊。”

陳逸風若有所思地看著孟明蛇的背影。這位忽然出現(xiàn)的神秘人物，身上似乎藏著不少秘密。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苗烈，”他轉(zhuǎn)向店伙計，“立即派人打掃門前，再去報官。雖然鬧事的人已經(jīng)跑了，但該走的程序一樣不能少。”

“孫忠義，”他又吩咐道，“你去查查這些人的來路。這次雖然化險為夷，但背后主使者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苗烈和孫忠義領命而去，陳逸風站在洋行門前，望著漸漸散去的人群。這次沖突來得蹊蹺，或許與剛才的談判有關。有人想要攪渾這趟水，但究竟是誰？

“把這些垃圾清理干凈。”陳逸風轉(zhuǎn)頭吩咐，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

十名火槍手齊聲應答，立刻開始收拾殘局。

“先生，那個老頭跑得最快。”一名火槍手走到陳逸風身邊，“要不要追？”

陳逸風擺擺手：“不必了。”他瞇起眼睛，目光越過擁擠的街道，落在遠處的茶樓上，“這些人不過是棋子罷了。”

“每人一塊大洋，”他從懷中掏出一卷銀元，“下去好好休息，明天還有活要干。”

火槍手們歡呼雀躍，簇擁著離開了。

陳逸風快步穿過走廊，推開了賬房的門。

孟明蛇正在泡茶，看到陳逸風進來，連忙起身：“陳先生，茶剛好。”

陳逸風擺擺手，直接開門見山：“這幫人什么來路？我看不像普通地痞。”

孟明蛇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放下茶壺，四下張望了一番，這才壓低聲音道：“鹽幫和漕幫的外圍人馬。”

“就這些烏合之眾？”陳逸風冷笑一聲，“連個像樣的功夫都沒有。”

孟明蛇搖頭：“別小看他們。這兩幫在江南根基深厚，做的是鹽和糧食生意。表面上是幫派，實際上背后都是些商界巨賈。”

他給陳逸風倒了杯茶，繼續(xù)說道：“這些人平時橫行霸市，官府都要給幾分薄面。今天這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陳逸風端起茶杯，卻沒有喝。茶香裊裊升起，在陽光下形成一道淡淡的霧氣。他盯著杯中的茶葉，若有所思：“你是說，他們背后還有人？”

“沒錯。”孟明蛇往前湊了湊，聲音更低了，“特別是后來出現(xiàn)的青...”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住口，臉上閃過一絲驚慌。陳逸風眼睛一亮：“青幫？”

“噓！”孟明蛇連忙擺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這個名字最好別提，朝廷對它忌諱得很。”

陳逸風點點頭，若有所思。茶已經(jīng)涼了，他還是一口未動。窗外傳來市井的喧囂，卻襯得賬房內(nèi)更加安靜。

“說說今天這事吧。”陳逸風放下茶杯，“梁掌柜每月按時交保護費，為何他們還要找麻煩？”

孟明蛇沉吟片刻：“恐怕是沖著你來的。”

“我？”

“你是洋行的大掌柜，身份敏感。這些人背后的主子，怕是對你有想法。”

陳逸風冷笑一聲：“就憑他們？”

“別輕敵。”孟明蛇正色道，“我去會會那個望海幫的張大，此事定跟他脫不了干系。”

“且慢。”陳逸風攔住他，從懷中掏出一支左輪手槍，“帶上這個防身。”

孟明蛇愣住了：“這...，我不能要。”

“拿著。”陳逸風將槍塞到他手里，“我的命可就靠你了。”

孟明蛇攥緊手中的槍，眼圈微紅。他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賬房。

夜幕降臨，城南一處宅院內(nèi)，凄厲的慘叫聲不斷傳出。

張大躺在血泊中，渾身傷痕累累。他的腦袋被按在地上，一根鞭子不停地抽打在他背上。

“說！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讓你找人去鬧事嘛，怎么又跑回來了？”

“我...我不知道...”

“啪！”又是一鞭。

岳桂生坐在屋內(nèi)，聽著外面的慘叫聲，臉色陰沉。桌上擺著一份密報，上面詳細記載了陳逸風近期的活動。

“這個陳逸風，表面上是洋行掌柜，暗地里卻和洋人眉來眼去。”他冷冷地說，“這種漢奸，不除不足以平民憤！”

旁邊一個黑衣人低聲道：“大人，要不要...”

“給我燒了他們的倉庫！”岳桂生一拍桌子，“我倒要看看這條龍有多厲害！”

深夜，郊外的倉庫區(qū)一片寂靜。十幾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摸了過來，手里都提著油罐和火把。

他們剛靠近倉庫，四周突然亮起了數(shù)十盞燈籠。密密麻麻的人影從黑暗中涌出，轉(zhuǎn)眼就將這群人團團包圍。

“放下手里東西”陳逸風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那些縱火犯頓時慌了神，有人想逃，卻被火槍手們?nèi)挛宄品?

審訊持續(xù)了到半夜，陳逸風看著跪在地上的這群人渣，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他帶著人潛入岳桂生的糧倉，將幾個罪大惡極的扔了進去，然后用他們的油罐和火把點燃了糧倉。其余的則被打斷手腳，綁在外面的樹林里。

火光沖天，照亮了半邊夜空。陳逸風站在遠處，看著熊熊燃燒的糧倉，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這就是與虎謀皮的代價。

孟明蛇站在他身邊，握緊了那支左輪手槍。遠處傳來凄厲的慘叫聲，但很快就被大火的轟鳴聲淹沒了。

“接下來怎么辦？”孟明蛇問道。

陳逸風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火光中飄散的灰燼。

望海城的夜晚本該寂靜祥和，卻被一道沖天的火光打破了寧靜。

火舌貪婪地舔舐著漆黑的夜空，將半邊天際染成了血色。濃煙翻滾，灼熱的氣浪夾雜著焦糊味道彌漫開來。狗吠聲、驚叫聲此起彼伏，整個村莊瞬間陷入一片混亂。

岳桂生被這突如其來的喧鬧聲驚醒，睡意未消的他搖晃著腦袋，踉蹌著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的瞬間，撲面而來的熱浪讓他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當他看清火光的來源時，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那個方向，正是他的糧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