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施老三壓低聲音說，眼神閃爍，“要不然...叫麗麗來？她不是一直想進門嗎？這種時候正好試試她。”
施志遠站在原地猶豫不決。麗麗確實一直想擠進施家的門檻，但這種時候叫她來...他的目光掃過床上的母親，又看了看陽臺上的父親。
又一陣令人作嘔的氣味飄來，施志遠終于點了點頭：“行，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館里。
林慧和林巧云面對面坐著，桌上放著兩碗已經涼了的陽春面。瑩瑩乖巧地趴在一旁寫作業，小臉上時不時露出擔憂的神色，偷偷瞄著自己的母親。
“二姨，”林巧云握住林慧的手，“你真的決定好了嗎？施家那邊...”
林慧的手微微顫抖，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她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目光有些恍惚：“我在施家待了這么多年，早該明白的。”
“明白什么？”
“明白我永遠都不可能真正融入那個家。”林慧苦笑，“就算我把自己的青春都耗在那里，在他們眼里，我永遠都只是那個林家三姑。”
瑩瑩放下筆，小聲說：“娘，我們真的要回去嗎？”
林慧轉頭看向女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反抗的勇氣。女兒稚嫩的臉龐讓她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的模樣，那時的她也是這樣天真無邪，滿懷希望。
“回，當然要回。”她握緊女兒的手，“但這次不一樣了。”
“哪里不一樣？”林巧云問。
“以前我總是忍氣吞聲，覺得自己欠了施家的。”林慧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堅定，“現在我明白了，我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林慧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些年在施家的點點滴滴。那些被呼來喝去的日子，那些低聲下氣的請求，那些永遠得不到回應的付出...
“二姨，你在想什么？”林巧云關切地問。
“在想該怎么收拾這個爛攤子。”林慧嘆了口氣，“施老太太現在肯定已經...”
話還沒說完，她的信鴿就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著施志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不接。”林巧云搶過信鴿按掉，“讓他們著急去吧。”
林慧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那個已經黑下去的屏幕。她知道，等待她的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但這一次，她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林家三姑了。
她要為自己和女兒爭取一個公平的未來。即便這條路充滿荊棘，她也要走下去。
夜幕完全降臨，城市的燈籠開始閃爍。小面館里的客人漸漸散去，只剩下零星幾桌還在用餐。林慧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到九點了。
“瑩瑩，作業寫完了嗎？”她輕聲問道。
瑩瑩點點頭，把作業本收進書包里：“娘，我們今晚住在哪里？”
“住我那里。”林巧云說，“我那兒雖然小，但好歹是自己的家。”
林慧感激地看了林巧云一眼。
就在這時，信鴿又響了起來。這次是施老三打來的。
“二姨，別接。”林巧云說，“讓他們先著急一陣子。”
林慧搖搖頭：“不行，再這樣下去，他們可能會報警。”
她接通電話，施老三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責罵：“林慧！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老太太都快被你害死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就...”
“我會回去的。”林慧平靜地打斷他，“但不是現在。”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后是施老三壓低的聲音：“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林慧說，“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些事情。”
“你！”施老三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別給臉不要臉！要不是我大哥...”
林慧直接掛斷了電話。她深吸一口氣，看向林巧云和女兒：“走吧，我們回家。”
走出面館時，夜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涼意。
林慧看著前方的路，心里突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輕松感。
她知道，這只是開始。但至少，她終于邁出了第一步。
林慧領著林巧云和瑩瑩走進施家大門，客廳里的人齊刷刷轉過頭來，目光如刀，帶著審視與不善。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連呼吸都變得格外沉重。
“大嫂回來了！”施志翠尖聲叫道，聲音里的刻薄與虛偽幾乎要溢出來。
林巧云暗暗皺眉，她能感受到這聲音里的敵意。客廳的燈光明亮刺眼，照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格外清晰。沙發上坐著的施家人，無一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大嫂，你今天去哪兒瀟灑了？”施家老二媳婦陰陽怪氣地說，眼神在林巧云身上來回打量，“一下午加一晚上人都找不著，可把我們急壞了！”
瑩瑩站在林巧云身邊，眨著大眼睛，天真無邪地問：“二嬸這么擔心我娘啊？那您出門找我們了嗎？”她歪著小腦袋，語氣天真中帶著幾分狡黠。
施家老二媳婦臉色一僵，嘴角抽搐了幾下，顯然沒料到會被一個小丫頭將軍。她下意識地看向其他人，想要找人幫腔，卻發現大家都在憋著笑。
林巧云在心里暗暗點頭，這個表妹年紀不大，倒是挺機靈的。
她悄悄拍了拍瑩瑩的手，以示贊許。
“沒事瞎跑什么！”施志遠突然站起身，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家里活兒堆成山了，你看不見？整天就知道到處亂跑！”他的聲音在客廳里回蕩，震得墻上的裝飾畫都在微微顫動。
林慧怔了怔，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她低著頭，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往日里他嫌棄她沒工作、整天在家無所事事，如今又說家里活兒多。這前后矛盾的說辭，不知是糊涂還是故意。
“去把小侄女接回來了。”林慧輕聲說，聲音細若蚊蠅。
此話一出，施家眾人臉上的嫌惡更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仿佛隨時都會爆發。
“難怪...”施志翠拖長了聲調，眼神輕蔑地掃過林巧云，“坐了好久的車吧？鄉下來的，怕是不習慣城里這么多車。”
林巧云淡淡一笑，心想這點車算什么，比起未來的立交橋和高架，簡直不值一提。她注意到施志遠頻頻望向樓上，眼神中帶著幾分焦躁。想必那位麗麗正在伺候施家老太太，這個時間點，老太太應該在準備睡覺。
客廳里的氣氛越發凝重，施家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些陰陽怪氣的話。林巧云能感覺到，他們是在試探，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發難。
“二姨，我想先洗個澡。”林巧云輕聲說，打斷了施家人的冷嘲熱諷。
施志鵬媳婦立刻夸張地往后躲，仿佛林巧云身上有什么臟東西似的。她捏著鼻子，做出一副嫌惡的表情：“哎呀，可不敢耽誤你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