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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功臣是怎樣產(chǎn)生的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的夜空,在幽深的廊廡間回蕩。值守的太監(jiān)們紛紛側(cè)身躬腰,不敢多看一眼。王承恩急匆匆地從偏殿中穿過,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朱慈烺站在殿門前,望著王承恩匆匆而去的背影,心知:居庸關(guān),終究還是失守了。

宮墻之外,冷風(fēng)呼嘯,吹得廊下的宮燈搖曳不定,在地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

朱慈烺微微蹙眉,指節(jié)不自覺地捏緊。只要再過一日,李自成的大軍就會席卷昌平,到那時,北京城將岌岌可危,留給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夜色漸深,殿外燈火通明。吳三輔帶來的八十余名家丁正整齊列隊,他們身著勁裝,腰配長刀,神情肅穆。有的是從軍多年的老臣,眼角布滿滄桑;有的是朝氣蓬勃的少年,目光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這批人馬雖然不多,但勝在精干。”吳三輔低聲道,目光中帶著幾分自豪,“都是挑選出來的好手。”

朱慈烺緩步走下臺階,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站在隊伍前列的幾個人尤為引人注目:陳純杰身材挺拔,面容清秀,他身為太子近侍站在最前面;邱致中器宇軒昂,目光如炬;張韜身形魁梧,雙手布滿老繭;張宋雖顯瘦弱,卻目光堅毅;潘書晨沉穩(wěn)內(nèi)斂,舉止不凡。

殿外的風(fēng)越發(fā)凜冽,吹得火把噼啪作響。朱慈烺的聲音在寒風(fēng)中顯得格外清晰:“諸位,居庸關(guān)已破,闖賊將至。本宮作為儲君,當(dāng)護(hù)天子南下。王公公與吳提督已允相隨,諸位可愿同去?”

話音未落,一個身材魁梧的少年猛地跨前一步,抱拳高聲道:“小的歐富貴,愿追隨殿下!生死相隨!”

他的聲音洪亮有力,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醒目。朱慈烺注視著這個血?dú)夥絼偟哪贻p人,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很快,又一個敦實(shí)的少年——張國勇也站了出來,聲音堅定:“小的愿隨殿下赴湯蹈火!”

接著是張宋,他握緊拳頭,聲音微顫:“為周將軍報仇,張宋愿效死力!”

“末將愿隨!”

“愿追隨殿下!”

“在所不辭!”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陳純杰與邱致中對視一眼,雖有遲疑,最終還是上前一步,躬身道:“愿隨殿下左右。”

朱慈烺目光炯炯,從懷中取出一卷令旨,當(dāng)場寫下歐富貴、張國勇的名字。他抬頭看向這兩個年輕人:“你二人可曾見過虜丑?”

“回殿下,見過。”兩人齊聲答道。歐富貴補(bǔ)充道:“去年在密云,曾與建虜交過手。”

“那流寇呢?”朱慈烺環(huán)視眾人,“誰與他們交過手?說說看,這虜丑和流寇,究竟誰更厲害?”

張韜出列道:“回殿下,末將曾在河南與闖賊交戰(zhàn)。虜丑善騎射,但流寇更為兇悍。虜丑尚知軍紀(jì),流寇卻是無所不為。”

“確實(shí)如此。”張宋接過話頭,“流寇多為饑民,為活命不擇手段。虜丑雖強(qiáng),卻也講些規(guī)矩。”

“這流寇和虜丑的戰(zhàn)力,天差地別啊。”一名滿臉疤痕的老家丁眉頭微皺。

“何止是天差地別。”另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插話道,“我前些年在北邊打過仗,那虜丑的銳兵,一個能打我們?nèi)齻€。騎術(shù)精湛不說,箭法更是厲害,百步之外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

“可不是嘛!”旁邊一個瘦削的老兵附和道,“前年我親眼看見,一隊虜丑騎兵沖陣,把我們一個營都給沖散了。那場面,現(xiàn)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

有人嘆了口氣:“比起虜丑,這流寇倒像是群烏合之眾。”

朱慈烺靜靜坐在上首,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燈火將他年輕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眼神卻異常沉穩(wěn)。這些久經(jīng)沙場的老兵,正是他需要的力量。每一道疤痕,每一個皺紋,都在訴說著他們的戰(zhàn)場經(jīng)歷。

“諸位說得都有道理。”朱慈烺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堂內(nèi)的議論聲戛然而止。“但你們可曾想過,若是流寇攻入京城,搶了這偌大京師的金銀,虜丑會作何反應(yīng)?”

這話一出,堂內(nèi)頓時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有人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有人皺起眉頭陷入思索。

一名身形瘦小的老兵突然一拍大腿:“對啊!虜丑向來貪婪,這么大塊肥肉,哪能放過!”

“沒錯。”朱慈烺站起身,在堂內(nèi)緩緩踱步,“到那時,流寇會如何應(yīng)對?”

“這還用說?”一個憤憤的聲音響起,“肯定讓投靠他們的官軍去送死!”

“是啊,我們要是投了流寇,下場也是一樣。”有人附和道,聲音里帶著幾分悲涼。

朱慈烺停下腳步,目光灼灼地看著眾人:“所以,諸位要選什么路?”

堂內(nèi)一片沉默。燭火跳動,在墻上投下?lián)u曳的人影。有人低頭擺弄衣角,有人緊握拳頭,還有人眼中閃過掙扎的神色。

朱慈烺走到案前,取出一份地圖,手指在上面輕輕劃過:“江南,才是我們的希望。”

眾人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移動。

“大明還有三支水師,”朱慈烺繼續(xù)說道,“水師戰(zhàn)船雖然年久失修,但只要整頓得當(dāng),完全可以憑水勢抵御流寇南下。更何況,江南富庶,糧草充足,正是我們休養(yǎng)生息的最佳之地。”

他的話音剛落,堂內(nèi)響起竊竊私語。有人點(diǎn)頭贊同,有人仍在猶豫。

就在這時,朱慈烺從案邊取出兩份令旨,轉(zhuǎn)向站在一旁的歐富貴和張國勇。這兩個少年雖然年紀(jì)不大,但眼神堅定,站姿筆直。

“你二人可愿護(hù)駕南行?”朱慈烺看著他們問道。

兩名少年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愿意!”

“好!”朱慈烺大筆一揮,在令旨上快速書寫,“賜你們錦衣衛(wèi)小旗之職,江南三百畝良田,賞銀十兩!”

兩人愣在當(dāng)場,顯然沒想到會有這樣豐厚的賞賜。

陳純杰連忙上前,將裝著白花花銀錠的錦囊遞過去。

“謝太子千歲恩典!”兩名少年噗通跪倒,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這一幕讓堂內(nèi)其他人眼睛發(fā)亮。有人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有人暗暗握緊了拳頭。

朱慈烺環(huán)視眾人“諸位都是大明忠臣,人人都有封賞。只要護(hù)著本宮到了江南,最少也有五十畝良田。而且你們不僅是護(hù)駕功臣,更是開創(chuàng)大明新朝的克難功臣!”

他的話擲地有聲,在堂內(nèi)回蕩。眾人的眼神逐漸明亮起來,有人挺直腰板,有人攥緊拳頭,還有人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

“太子殿下!”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卑職愿意追隨!”

“卑職也愿意!”

“卑職愿為太子效死!”

此起彼伏的喊聲中,殿內(nèi)的氣氛無比熱烈,眾人紛紛跪倒。燭火照耀著他們激動的面容,也照亮了朱慈烺年輕卻沉穩(wěn)的臉龐。

殿外的風(fēng)更大了,火把的光芒在風(fēng)中搖曳。朱慈烺看著跪倒一片的眾人,心中百感交集。這些人,有的是父輩就在宮中當(dāng)差的老人,有的是跟隨他多年的親信,還有的是剛剛投效的新人。但此刻,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堅定。這些人或許不是朝廷最精銳的將士,但在這風(fēng)雨飄搖之際,能有這樣一群人愿意追隨,已是難能可貴。

“都起來吧。”朱慈烺輕聲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眾人緩緩起身,堂內(nèi)的氣氛漸漸變得輕松起來,有人開始討論南下的路線,有人在計劃如何整頓水師,還有人在暢想江南的美好生活。大家都充滿了干勁,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朱慈烺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夜色。月光灑在庭院的青石板上,遠(yuǎn)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這個不眠之夜,注定將載入史冊。

而這,僅僅是開始。

夜色如墨,暮色四合。朱慈烺帶著隊伍從內(nèi)校場返回端本宮,腳步聲在寂靜的宮道上回響。

他抬頭望向天際,一輪殘月掛在天邊,隱約可見幾顆黯淡的星辰。春寒料峭,夜風(fēng)吹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算算時間,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五日即將結(jié)束。明日此時,李自成的先鋒軍就會抵達(dá)北京城外。這意味著,他只剩下不到兩天的時間了。

風(fēng)吹動宮燈,光影搖曳。朱慈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仿佛也在訴說著內(nèi)心的不安與憂慮。

“兩天時間...”他低聲呢喃,眉頭緊鎖。

短短一日之內(nèi),他確實(shí)做了許多看似不可能的事。王承恩和吳襄這兩位重臣被他拉攏為“天使投資人”,還獲得了周皇后的信任,甚至當(dāng)著吳襄的面給他家丁發(fā)了“期權(quán)”。

但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

兩三千人的隊伍,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訓(xùn)練成精銳,簡直是天方夜譚。缺少精銳侍衛(wèi),想要突出李自成的十幾萬大軍三面合圍圈,無異于以卵擊石。除非在李自成軍隊包圍北京城之前逃走,才有一些勝算。可自己那個便宜老爹會同意嗎?即便說服了他,那也只剩一天時間留給他籌劃了,也就是明天 ,最遲明天晚上就要突圍南下。但既然老祖宗把自己坑到了這里,總不會是讓自己來送死的,定有一線生機(jī)。想到這,朱慈烺心情終于放松了一些。

宮道盡頭,端本宮的燈火透過窗欞灑出暖黃的光芒。黃大寶早已在門口等候,見到朱慈烺走近,連忙迎上前來。

“千歲爺回來了!”黃大寶搓著手,“晚膳已經(jīng)備好,是否現(xiàn)在傳上來?”

朱慈烺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朱純杰、畢酒城等人身上。這些人跟了自己一天,雖然疲憊,卻依然精神抖擻地站在原地。

“一起用飯吧。”他輕聲說道。

“夠吃嗎?”

黃大寶連連點(diǎn)頭:“夠夠夠,完全夠。”

“大寶你也一起來。”朱慈烺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本宮有話要說。”

侍女們迅速布置好飯菜,香氣四溢的菜肴擺滿了整張桌案。可眾人卻食不知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陪在本宮身邊大半天了,”朱慈烺放下筷子,目光在朱純杰和畢酒城臉上掃過,“你們應(yīng)該都明白本宮的用意了吧?”

兩人面面相覷,額頭滲出冷汗。他們確實(shí)聽懂了一些,但更多的是困惑。這位太子殿下今天的表現(xiàn)太過驚人,讓人難以理解。而且太子殿下今日所做之事太過僭越,若是皇上怪罪下來,太子會不會被廢他們不知道,但他們自己肯定是難逃責(zé)罰。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

“千歲爺!”一個小太監(jiān)氣喘吁吁地跑來,“王督公求見!”

朱慈烺心中了然,沉聲道:“請進(jìn)。”

王承恩踉踉蹌蹌地沖了進(jìn)來,額頭布滿汗珠,衣衫不整,顯然是一路快跑而來。

“千歲爺,”他顧不上行禮,聲音顫抖,“居庸關(guān)果真失守了!”

屋內(nèi)瞬間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慈烺身上,等待他的反應(yīng)。

出乎意料的是,朱慈烺的表情異常平靜。

“太祖高皇帝托夢還能有假?現(xiàn)在你該相信了吧!”他指了指身邊的空位:“坐下一起用飯。不必太過著急,從居庸關(guān)到此地還有百里之遙。八達(dá)嶺地勢險要,大軍難以快速通過。明日陷昌平,后日才會圍城。今夜尚可安睡。”

王承恩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朱純杰、畢酒城等人也是目瞪口呆,這都什么時候了?這么嚴(yán)峻的局勢,太子是怎么能說得這么云淡風(fēng)輕的?

“坐。”朱慈烺又說了一遍,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待王承恩落座,朱慈烺環(huán)視眾人,目光在每個人臉上停留片刻:“明日起,才是真正忙碌的開始。”

“本宮知道,你們都有疑慮。”他繼續(xù)說道,“但時不我待。本宮需要的是你們完全的信任和配合。本宮保證定能帶著你們離開!”

畢酒城咽了咽口水:“殿下是說...李自成真的要來了?”

“嗯。”朱慈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最多兩日。”

“那我們...”朱純杰欲言又止。

朱慈烺放下茶杯,打斷他的話:“本宮自有打算。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靜。慌亂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養(yǎng)精蓄銳,明天開始只怕就再也沒有輕松的時候了!”

“王伴伴,”朱慈烺望向王承恩,“今晚就宿在端本宮吧。明日一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王承恩連忙應(yīng)是。

朱慈烺又轉(zhuǎn)向其他人:“你們也是,今晚都留下。從現(xiàn)在起,端本宮就是我們的大本營。”

眾人面面相覷,卻無人提出異議。他們都感覺到了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

夜已深沉,端本宮的燈火卻始終未熄。朱慈烺還在心中盤算著兩天時間,能做什么?又該做什么?計劃已經(jīng)有了一個好的開始,但最艱難的部分還在后面。

明天,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人員調(diào)配、物資準(zhǔn)備等一系列工作。而后天,可能就要面對數(shù)倍于己的敵軍。

時間就像沙漏中的細(xì)沙,正在不斷流失。但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保持清醒,為即將到來的暴風(fēng)雨做好準(zhǔn)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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