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蘇牧沒有和其他囚徒一樣貪杯。

洪坤照顧他，把他和林寒安排到了一個草屋內。

雖然小，隱隱漏點風，卻有棉被，而且不用和其他人一樣，擠在二三十個人的大通鋪上。

但是……

‘他為什么這么照顧我？’

‘只是因為我殺了官差，還是……’

‘還有系統成就，究竟該怎么獲得更多……’

蘇牧來不及想太多，吃飽喝足之后，很快躺在床上睡著了。

……

天剛蒙蒙亮，寒氣尚未散盡。

寒山寨的演武場上已經人聲鼎沸，呼喝聲此起彼伏。

蘇牧和林寒，連同那幾個一起從破廟帶來的囚徒，站在了隊列末尾。

昨天沒仔細看，只顧著吃喝了。

今天，蘇牧才驟然發現，寒山寨的規模很大。

單單是在這里練武的，就有幾百號人。

再加上平日里干雜活的，巡邏的，起碼也得一兩千號人了。

寒山寨有馬、有人，怪不得敢沖到定安城劫獄。

定安城這種小城，兵力恐怕比寒山寨多不了多少。

洪坤大步地走上演武場的高臺，目光如電，掃過下方歪歪扭扭的隊伍，最終落在蘇牧等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都給老子站直了！”

洪坤聲若洪鐘：“老子再說一遍，咱們是土匪！”

“想活下去，就得搶，就得拼命！”

“誰學不好刀法，到時候被官差殺上來劈死了，記得只怪自己沒本事！”

“蘇牧、林寒，你們這群人，去站那邊去！”

忽然被點名的蘇牧和林寒同時抬頭，和昨天帶回來的囚徒，走到了他手指的隊列中。

站定的蘇牧，逐漸回過味來。

這山寨，從隊列就能看出，并非是鐵桶一塊。

‘這么大的山寨，果然有派系之分。’

蘇牧心中一凜，這么看來，二當家賞識自己那份狠勁，恐怕不止是欣賞那么簡單。

也是在拉攏人心？

說不定那本刀法，都不知道被他送給了多少人。

思緒只是一閃而過，蘇牧很快被洪坤的嗓門吸引。

“這世道，靠的就是拳頭硬，刀子利！”

洪坤沒有說太多玄乎的東西，直指核心：“練武，就是為了殺人，為了活下去！”

“把力氣練大，把刀練快，一刀下去，敵人腦袋落地，你就活！”

他嗤笑一聲：“老子知道，你們聽過什么傳言，什么開山裂石，什么以一敵百！”

“聽好了——”

“我不管你們聽說過什么，那都是后話！”

“你們先把基礎打好，學會握刀、砍人了，能在這亂世多活幾年再說！”

介紹完，便是實打實的操練。

洪坤沒有多說廢話，直接開始演示最基礎的握刀姿勢、馬步站樁以及最簡單的直劈、斜砍。

“給老子看仔細了！”

洪坤聲如洪鐘，手中一把普通腰刀在他手里卻仿佛有了生命：“握刀要穩，手腕要活！站樁要沉，力從地起！”

他目光掃過眾人，呵斥聲不絕于耳：“那邊那個，手肘抬那么高干什么？想捅死自己嗎？”

“還有你！馬步松松垮垮，下盤不穩，還想砍人？找死！”

“我告訴你們！”

洪坤加重了語氣：“基礎動作，比什么都重要！”

“別說你們這輩子都學不到什么好刀法，就算撞大運學到了，基礎不行，也練不出樣子！”

“動作、發力，每一步都不能錯，否則練著無效，還容易傷了自己！”

“都給老子把動作做標準了！”

蘇牧拿的是官差的刀，比這些馬匪手中的，還要好上一些。

他察覺到，眾人的眼神有點刺眼。

卻沒有在意，只是默默地跟著洪坤的示范，一板一眼地練習。

劈、砍、撩、刺……

最簡單的動作，重復，再重復。

枯燥，乏味，手臂很快就酸痛無比。

汗水浸濕了單薄的衣衫，又被寒風吹得冰涼。

他沒有喊累。

因為，他比在場很多人都清醒，知道自己該干什么，想要什么。

當他機械地揮出第一百次劈砍時，眼前忽然一花。

【成就結算中……】

【達成成就：刀法學徒】

【成就描述：百煉方入門，你對刀的感覺有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提升。】

【成就加成：刀法悟性+1%，出刀速度增加+5%】

又來了！

蘇牧心中不禁又是一喜。

這成就，如果按照他的猜想，似乎和之前的【馬匪嘍啰】一樣，可以升級？

而且，升級更為簡單。

【馬匪嘍啰】，還需要地位提升，可控性不強。

【刀法學徒】，是不是只需要練刀？

第一個成就，才只是練習一百次劈砍？

那如果是一千次、一萬次呢？

這個念頭一起，蘇牧仿佛忘記了疲憊，手中的刀再次揮舞起來，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了幾分！

練刀并不輕松，周圍的土匪們大多練了百來下，就已經受不了了。

唯有蘇牧，一次又一次地重復著劈砍的動作。

有成就加成，他的耐力本就比常人稍好。

縱使如此，在不間斷的揮刀下，他也汗水如注，呼吸粗重，手臂早已麻木，全憑一股意志在支撐。

漸漸地，演武場上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個“異類”。

“那小子瘋了？”

“剛來的吧？這么拼命？”

“嘿，傻小子一個，練那么狠有什么用，回頭還不是一樣干苦力。”

議論聲并未影響蘇牧。

二百次、五百次、八百次……

當第一千次劈砍落下時，蘇牧只覺得眼前發黑，雙腿一軟，險些栽倒在地，全靠手中的刀拄著地面才勉強站穩。

這具身體太虛弱了！

要不是心里一個念頭頂著，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煉完！

洪坤原本靠在柱子上閉目養神，此刻卻早已睜開眼，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個幾乎力竭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

而蘇牧的眼前，再次浮現出那熟悉的面板。

【成就結算中……】

【達成成就：刀法學徒 II】

【成就描述：千錘方得鋼，你對刀的掌控略有精進。】

【成就加成：刀法悟性+3%，出刀速度+10%】

蘇牧心頭狂喜！

果然如此！

蘇牧的手在顫抖，心底卻是在狂笑。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個明確知道可以通過自身努力去直接提升的成就！

只要練下去，他的刀法就能越來越好！

就在這欣喜的剎那。

蘇牧忽然覺得，腦海中仿佛有什么東西豁然開朗，對握刀、發力、劈砍的感覺瞬間清晰了許多！

他下意識地再次握緊刀柄，不知道從哪來了一股氣力，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又接連劈出數刀！

唰！唰！唰！

這幾刀揮出，竟是行云流水，無比順暢！

原本需要刻意控制、專注每一個細節才能做標準的動作，此刻仿佛成了身體的本能，自然而然就能揮出，而且發力時機、角度、力道，都恰到好處，分毫不差！

“這……”

蘇牧自己都愣住了，隨即心中涌起更大的狂喜！

這成就的提升，不僅僅是面板上的數字！

如果說，他先前還卻是差了點火候，在“刀法悟性增加”這個效果下，他忽然就悟了！

蘇牧一時驚喜，忍不住又劈了幾下，只覺得如揮臂使。

雖然只是基礎刀法，他卻切切實實，從中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一直關注著蘇牧的洪坤，看到他明明看似力竭，竟又猛地劈出這流暢精準的幾刀，眼中也閃過濃濃的驚訝之色。

“這小子……”

他暗自咂舌：“才練了多久，就把基礎動作練到這么熟練的地步了？”

“看來老子這次，真是撿到寶了！”

又連著劈了幾刀，蘇牧再也頂不住，癱坐在了地上。

時間已從清晨到正午，昨夜的暴雪逐漸散去，天氣終于暖和了點。

“蘇哥，吃點東西吧。”

不知什么時侯，林寒端著一碗粗糧，送到了蘇牧面前。

可惜，今天沒肉。

蘇牧三兩口扒拉完，道了聲謝，休息了片刻。

然而，他正準備開始練刀，一個粗獷的聲音打斷了他。

“那邊那個新來的，對，說的就是你！”

“誰讓你練的，趕緊去修寨墻！”

一個滿臉橫肉的土匪頭目不耐煩地吆喝著。

蘇牧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默默扛起刀，拖著疲憊的身軀跟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現在還只是山寨里最底層的嘍啰。

一天苦力下來，蘇牧累得幾乎散架。

傍晚，又領到一份勉強能填飽肚子的粗糧，蘇牧找了個角落默默啃著。

就在這時，林寒猶豫著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蘇、蘇哥……”

“嗯？”

蘇牧抬眼，看出他似乎有什么事相求，笑罵道：“都當土匪了，還婆婆媽媽的，有什么話直接說！”

林寒被他說的一激靈，當即道：“蘇哥，你能不能教我認字、寫字？”

蘇牧有些意外：“為什么突然想學這個？”

林寒抬起頭，無比認真地說道：“蘇哥你識字，過段時間就能當賬房，不用受苦，二當家還給你刀法。”

“我不識字，啥也沒有。”

“但是，我也想活的好一點。”

在這人命如草芥的世道，誰不想活得好一點？

蘇牧沉默了片刻：“你知不知道，在這里，練刀比練字有用。”

“刀我練，字我也練。”

蘇牧點點頭：“好，我教你。”

“今天天太黑了，明天開始吧，早點干完活，我看能不能找時間教你。”

林寒心中一喜，連忙道謝。

蘇牧擺擺手，轉而問道：“我看你今天干活的時候，跟不少人聊天，有沒有聽到山寨里什么大當家、二當家的傳言？”

林寒被他問的一愣，思索了片刻，開口道：“我聽說……”

片刻后，蘇牧逐漸有了了解。

據林寒所說，這山寨里面，分了三個派系。

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

之所以有派系之分，是因為理念不同。

大當家馬寒云，原本是個秀才，被擄到山寨里面，當時的山寨還小，他靠著讀書認字，懂點兵法，很快成了山寨的軍師，帶著山寨越來越大，最后做了大當家的位置。

傳言，大當家不想當一輩子的土匪，想要投誠，換個官身。

二當家則是個武夫，本來日子滋潤，結果被官府欺壓，自己一時沒忍住，殺了官兵，投身山寨，靠著懂武，自己又能打，成了教頭，打退了幾次官府剿匪，坐上了二當家的位置。

他早就不愿回城，只想待在山寨，做一輩子山大王。

至于三當家阮寶，則是個中立派。

‘他一個新人，都能聽說這種事，看來幾個當家的矛盾已經白熱化，藏不住了。’

‘怪不得，洪坤剛開始提議我管賬，又給我刀法，不單單是欣賞、同病相憐，更是想收我當手下。’

蘇牧若有所思，又跟林寒了解幾句，問了問狀況，便先一步起身，把碗洗干凈收了起來。

自己則又抽出那把刀，一下、一下地揮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