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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望氣辨土覓清泉

  • 星墜東漢
  • 墜影星塵
  • 4176字
  • 2025-05-26 10:00:00

淯水渡口西側(cè)。

這里是一片開闊的河灘地,剛好避開了災(zāi)民最密集的區(qū)域。

石公走在最前面,目光如炬。

張星落和陰晚晴跟在后面,時而小聲的交談幾句。

打井是很難的,但尋找到合適的地點更難。

石公是陰晚晴家里的老匠人,有著豐富的打井經(jīng)驗。

他時而俯身抓起一把泥土捻搓嗅聞,時而眺望遠處水岸植被的枯榮,時而側(cè)耳傾聽風吹過地面的聲音。

這是他浸淫數(shù)十年的看家本領(lǐng)。

通過每一個細微的自然跡象,都可能預示著地下水脈的位置。

張星落好奇地觀察著石公的一舉一動,認真的聽著他的講解。

自己在這方面是徹頭徹尾的外行。

那些關(guān)于堪輿水文的理論知識,此時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他能做的,就是仔細看,用心記。

盡力從石公的實踐中學到有用的東西。

“小娘子,您看。”

石公在一處地勢略低,土色微深的地方停下腳步,“此處菖蒲雖不算茂盛,但根莖尚有活力,土質(zhì)也算濕潤。依老朽看,再往下挖個七八尺,就能見水了。此地可為備選之一。”

陰晚晴點了點頭。

他又帶著眾人往前走了數(shù)十步,來到一處相對平坦開闊之地。

“此處地氣稍顯干燥,但您看那幾株柳樹。”

石公指向不遠處的幾棵歪脖子柳樹,“枝葉雖有些發(fā)黃,但并未完全枯萎,這說明地下深處有水源滋養(yǎng)。如果在此處打井,只需更深些,就能打到水,而且水質(zhì)可能更佳。此地為備選地之二。”

石公有理有據(jù)地分析著,胸有成竹。

陰晚晴認真聽著,不時點頭。

少女的目光偶爾會掠過張星落,帶著詢問。

張星落看著選定的第二個地點,又抬頭看了看天色和風向,腦中忽然閃過一些以前看過的雜書片段。

里面好像也提到了地形對水流走向的影響。

“石公,小子有一事不明。”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還想請您指教。”

“張小哥但說無妨。”

石公停下腳步,和善地看向他。

“您看這第二處選點。”

張星落指著那片開闊地,“地勢確實平坦,按說利于水脈匯聚。但它的西北方向有一道淺溝,這會不會影響地下水流過來?而且此地過于開闊,風口也大,會不會導致地下水更容易散失或是下沉得更深呢?”

石公聞言一怔,顯然沒想到這個少年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順著張星落指的方向仔細看了看,又感受了一下風力。

“小郎君確實觀察得仔細。那淺溝的確存在,不過離得尚遠,按常理是影響不大的。至于風口……有句古話叫,高處不勝寒,卻少有說風大不易得水的。”

說著說著,石公反而皺起了眉頭,捋著胡須思索起來。

陰晚晴驚疑的看著老人,又看了看張星落。

片刻后,老人走到附近,仔細查看土壤和植被,重新審視起第二處選點。

“小郎君提醒得頗有幾分道理。此處過于空曠,地表水分蒸發(fā)確實快些……若地下水層本就不厚,長此以往,或許真會下沉……”

他又踱步回到第一個選點附近,再次仔細勘察。

過了一會兒,似乎有了決斷。

石公指著第一個選點旁邊,那里地勢略高一點,但土色和植被看起來與第一個選點相似。

“小娘子,老朽以為,此處或許更佳。”

“哦?此話怎講?”

陰晚晴問道。

“此處介于老朽先前選的兩個點之間,地勢比第一個點稍高,不易受河水倒灌影響水質(zhì);又不像第二個點那般空曠當風。土質(zhì)濕潤,植被雖不算極茂,但根系扎實。綜合來看,此處出水的把握或許能有八成,且水質(zhì)應(yīng)能保證。”

石公認真的解釋。

顯然,少年的疑問讓他重新權(quán)衡了利弊,找到了一個更優(yōu)的選擇。

“好!就定在此處!”

見石公有了明確結(jié)論,陰晚晴當即拍板,“一切便拜托您了!”

“小娘子放心!老朽定不負所托!”

石公躬身應(yīng)道,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看了一眼張星落,眼神中多了幾分贊許。

這少年雖不懂門道,但觀察細致。

地點既定,陰家護衛(wèi)立刻開始清場警戒。

石公則指揮著徒弟和幫工們搬運工具,準備開工。

張星落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雖然只是提了個外行問題,但似乎起到了點作用。

這讓他對接下來的打井過程多了幾分期待。

選址既定,早已等候多時的十余名精壯漢子立刻行動起來。

他們分工明確。

清理完場地后,便開始用沉重的鐵頭木樁和鐵釬,對著選定的位置奮力砸下。

這是為了破開堅硬的表層土。

張星落站在一旁,看著那些粗壯的漢子輪流揮舞著大錘。

“砰!砰!砰!”

工具不斷的撞擊地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陰晚晴不時低聲向身邊的管事交代著什么,確保著后勤補給和現(xiàn)場秩序。

很快,表層的硬土被破開,露出了下面相對濕潤的黃褐色泥土。

兩名漢子跳進初具雛形的坑洞中,揮舞著鐵鍬,一鏟一鏟地將泥土挖出來,再由上面的人用藤編的筐簍接住,運到遠處倒掉。

坑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延伸。

石公經(jīng)驗豐富,不時走到坑邊向下觀察,根據(jù)挖出的土質(zhì)顏色和濕度的變化,判斷著挖掘的進度和地下水的大致深度。

“再往下三尺,當見青灰泥,那便離水不遠了!”

石公對坑內(nèi)的漢子喊道,聲音洪亮。

果然,又往下挖了一陣,挖出的泥土顏色開始加深,變得有些發(fā)青發(fā)灰,而且明顯更加濕黏。

坑底甚至開始有極其微弱的水汽氤氳。

“有門兒!”

坑下的漢子興奮地喊了一聲,挖掘更加賣力。

圍觀的陰家護衛(wèi)和仆役們也露出了喜色。

然而,隨著坑洞越來越深,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坑壁的土質(zhì)開始變得松軟濕滑,尤其是在靠近地表的部分,因為失去了下方土層的支撐,開始出現(xiàn)了小規(guī)模的坍塌。

不時的有泥塊和石子掉落下去,雖然暫時沒有造成危險,但長此以往,不僅影響挖掘進度,更可能導致整個坑壁垮塌。

“停!”

石公皺著眉頭喊停了挖掘。

他走到坑邊,仔細查看了坑壁的情況,對旁邊的徒弟吩咐道:“取些硬木板來,先給坑壁做點簡單的支撐!”

很快,幾塊厚實的木板被運來。

坑上的人用繩子小心地放了下去,坑內(nèi)的則用帶來的短木樁將木板頂在容易坍塌的坑壁上,形成臨時的支撐結(jié)構(gòu)。

張星落看著這簡陋的支撐,眉頭也微微皺起。

他知道,這種臨時支撐在土質(zhì)松軟且含水量增加的情況下,效果是非常有限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木材在潮濕環(huán)境下極其容易腐爛。

這口井若要長期使用,井壁的加固是必須解決的問題。

他走到石公身邊,斟酌著詞句,“石公,我看這坑壁土質(zhì)有些松軟,而且已經(jīng)有坍塌的跡象了。若是將來挖得更深的話,取水的人來回上下,這木板恐怕支撐不了太久吧?會不會有危險?”

“所言極是。”

石公嘆了口氣,,“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若要此井長用,井壁加固必不可少。尋常人家打井,深度若是不大,便用夯土之法,一層層將井壁夯實。若是大戶人家,或是官府所用之深井,則需用青磚壘砌,或以整塊巨石打磨鑲嵌,那才叫穩(wěn)固耐用。只是……”

“磚石所費不菲,工期也長。如今災(zāi)情緊急,怕是等不得那般細致功夫了。只能先用上好的硬木,多加幾道支撐,待日后災(zāi)情緩解,再設(shè)法徹底加固了。”

張星落一邊聽著,一邊飛快思索。

青磚壘砌?

這倒是和磚井相似。

不過,好像還有一種更簡單有效的井壁加固方式吧。

是用一種像瓦片一樣的東西?

對!

是井圈!

用燒制的陶土做成一節(jié)節(jié)的圓環(huán),像竹筒一樣套下去,既能有效支撐井壁,又能防止污水滲入。

這個技術(shù)很常見,但現(xiàn)在有沒有,他不太敢確定。

不過,燒制陶器可是成熟的技術(shù),制作大型陶環(huán)應(yīng)該是可以的。

“石公,小子曾在一本雜記上看過一種說法,不知真假。”

張星落帶著試探。

石公點頭,“請說。”

少年斟酌著,“雜記上說,南方有些地方打井,會用陶土燒制成像大竹筒一樣的圓環(huán),一節(jié)一節(jié)地套進井里,用來支撐井壁,據(jù)說既堅固又方便,還能隔絕臟水。不知,石公可曾聽說過?”

石公聽得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他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用陶土燒制的井圈?老朽走南闖北數(shù)十年,倒是聞所未聞。陶器易碎,用來做井壁,能承受那般土石壓力么?況且燒制如此巨大的陶環(huán),怕是比燒磚還要費工費料吧?”

“這……”

張星落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想當然了。

此時的燒陶技術(shù)和材料強度未必能達到要求,而且成本可能確實很高。

他連忙補充道,“或許是我記錯了,那書上說得也未必是實情。”

旁邊的陰晚晴卻是聽得仔細,雖然這個想法未曾聽聞,但似乎有些道理。

少女開口問道:“石公,若真能燒制出足夠堅固的陶環(huán),是否會比用木材支撐更耐久?成本比之青磚又如何?”

石公沉吟,“若真能燒制成功的話,陶土遇水不腐,自然比木材耐久得多。至于成本……這便難說了。”

“燒制大型陶器,對窯爐、火候、土質(zhì)要求都極高,廢品率恐怕不低。算下來,未必比青磚便宜。不過……”

他話鋒一轉(zhuǎn),“若只是用于井下關(guān)鍵幾處,或與木材、夯土結(jié)合使用,或許也是個思路。只是眼下南陽并無擅長燒制此類大型陶器的窯廠。”

陰晚晴微微一笑,“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時。石公,便先按您說的,用上好的硬木加固吧,務(wù)必保證安全。待日后若有機會,再尋訪擅長燒陶的匠人,看看這陶井圈之法是否可行。”

“喏!”

石公應(yīng)道。

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停在了申屠府的側(cè)門外。

車簾掀開,桓譚緩步而下。

府門前的老仆見其氣度不凡,不敢怠慢,上前躬身詢問,“幾位是……”

桓譚身旁的隨從上前一步,遞過一張拜帖,低聲道:“我家主人姓桓,特來拜會申屠老先生。”

老仆接過拜帖,只是一眼便神色微動,連忙恭敬道:“原來是桓先生,我家主人已有交代,三位請隨我來。”

穿過幾進院落,來到一處清幽雅致的書房外。

房內(nèi)隱約傳來朗朗書聲,有人在誦讀經(jīng)文。

老仆在門外輕叩三聲,“老爺,桓先生到了。”

書聲稍歇,片刻后,房門打開。

一位須發(fā)皆白,精神矍鑠的老者走了出來,露出笑意,“可是君山賢侄到了?”

(注:桓譚,字君山)

桓譚快步上前,深深一揖:“晚輩桓譚,拜見申屠伯父。”

申屠文昭哈哈一笑,上前扶起桓譚,“賢侄不必多禮,快快請進。數(shù)年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

兩人攜手入內(nèi),分賓主落座。侍女奉上清茶后,便悄然退下。

“君山吶,一別經(jīng)年,不想今日竟能在南陽重逢,實乃老夫之幸。”

申屠文昭帶著幾分感慨,“聽聞,如今你在朝中深受大司馬器重,真是可喜可賀。”

“文昭公謬贊了。”

桓譚微微欠身,“譚不過忝為郎官,奉皇命出京查訪些事務(wù)罷了。倒是文昭公,蟄居南陽,清望日隆,實為我輩楷模。”

幾句寒暄敘舊之后。

申屠文昭捋了捋長須,帶著一絲探尋,“君山啊,你此番微服而來,想必定是有要事在身吧。不知道,老夫可有能效勞之處?”

桓譚端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放下后才緩緩開口,“今日在淯水渡口,倒是偶遇了一樁小小的風波。”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看到一位少年,似乎頗得陰家小姐的青眼,舉止倒有幾分膽色。不知文昭公可曾聽聞此人?”

申屠文昭聞言,沉吟片刻,“哦?這,老夫可不太清楚。不過,晚晴那孩子,眼光向來獨到,既然能入她眼的,想來總有些過人之處。”

他頓了頓,轉(zhuǎn)而夸贊起來,“說起來,陰家此次賑災(zāi),手筆不小,晚晴這丫頭更是親力親為,百姓無不稱頌啊。”

“這份心性,就算在南陽這一片的年輕一輩中,也是實屬難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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