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嗯!
- 張居正魂入萬歷帝:重構大明
- 大白圭
- 2857字
- 2025-05-10 16:26:10
紫禁城宮后苑的東北角,獨有一處林茂幽靜之地。
這里的氣溫比那些暴露在太陽底下的花園,明顯低了許多。
此刻正是烈日當空,灼烈的日光穿透繁茂枝葉,化作一片斑駁的光亮灑在樹下。
陣陣柔風吹過,帶著林中的清涼。
樹蔭下的一張石桌上,擺著一盤棋局。
棋盤上的棋子已經不多。
朱翊鈞坐在紅色棋子后,黑色后面坐的是王喜姐。
二人相隔一條楚河漢界。
朱翊鈞這邊,士、相齊整,固若金湯,已過楚河漢界的兩個兵,此刻呈犄角之勢,對著王喜姐的將蓄勢待發。
而王喜姐也看出了這一點,情急之下撤回自己這邊已經過河的馬回防。
紅色猛攻,黑色已無了進攻的可能,大勢在朱翊鈞。
這時,朱翊鈞笑道:“其實穩固的防守,是出擊,你不該撤回馬!”
說完,朱翊鈞雙指夾著一個標著炮的棋子沉了底。
一計悶宮殺。
死局,無解。
王喜姐恍然一怔,這才發現因為撤回馬而讓紅色炮沉底,遭至絕殺。
“???”
旋即,她那一雙潔白的素手在棋盤上擺弄幾下,棋局亂了。
王喜姐得意一笑:“臣妾沒有輸,算平局吧?!?
朱翊鈞從這滿盤亂棋上收回目光,笑道:“既然皇后說了平局,那就平局,皇后棋藝不凡吶,下了這么久全是平局。”
王喜姐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賴皮。
她再一次頂著一張紅彤彤的小臉兒,開始擺棋,“皇上,剛才是最后一次,臣妾這次絕不搗亂!”
“不下了?!敝祚粹x起身來到旁邊的一個藤制搖椅上,躺了下去。
斑駁的樹蔭下,微風習習。
王喜姐也起就身來到藤椅旁的小凳上坐下。
一邊給朱翊鈞按摩著手,一邊問道:“皇上,為何突然給百官說生病不上朝?。俊?
朱翊鈞慢悠悠道:“等長清縣一事了結,朕就康復了?!?
“為何……”王喜姐說到一半咽了回去。
朱翊鈞看了她一眼,會意笑道:“無妨,說與你也無妨?!?
王喜姐捏起一顆掛著水珠的葡萄小心地放入朱翊鈞口中,滿眼期待地等著。
“長清縣的事這些天也給你說了不少,你也清楚?!?
朱翊鈞停了停,咽下葡萄后,又道:“長清縣這件事看似簡單,其實很是復雜,里面牽扯到太多的利益,所以朕派馮保下去看著?!?
“還有一個叫林若溪的?!蓖跸步阃得榱艘谎壑祚粹x,語氣有一股酸味。
“你是皇后,與一宮女爭風吃醋,有失身份。”朱翊鈞點了點王喜姐圓潤的額頭。
王喜姐縮了縮脖子笑道:“臣妾想起來了就隨口一說,哪里有爭風吃醋。”
朱翊鈞繼續道:“山東巡撫與濟南知府二人,是朕最看重的兩名官員,若是沒有馮保去看著,他們不一定能扛住那三位京官的施壓?!?
“哦?!?
一旦涉及到朝中政事的細節,王喜姐反倒沒了興趣。
關于怎樣制衡官員,怎樣解圍埋伏這類的復雜斗爭,絕大多數女子都沒有聽下去的欲望。
可既然朱翊鈞有了說的興趣,最好的是做一個靜靜的聽客。
王喜姐停下手中動作,認真的聽著。
“山東巡撫劉通若是不懼怕那李戴,或許還能應付,朕就擔心他因為張先生離世,沒了主心骨,也變得怯懦起來。”
“馮保這一去呢,也許能給他點兒信心,可馮保是伴在朕的身旁,若是上朝或是見官,讓人發現朕的身邊人換了,不得起疑嗎?”
王喜姐試探的說了句:“是怕讓那張四維起疑吧……”
朱翊鈞有些吃驚,目光掃了過去,“皇后看來沒少關注朝事啊?!?
王喜姐趕忙看向朱翊鈞,見沒有生氣,這才俏皮地吐吐小舌道:“臣妾又不傻,這還看不出來?夫君和那張四維面和心不和的。”
朱翊鈞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臣妾有時候太悶得上,偶爾偷偷跑到乾清宮看夫君批閱奏章什么的,不小心聽來的?!蓖跸步闳鲋鴭桑Z氣軟噠噠的。
最后又補了一句:“不過臣妾不會躲在那屏風后面?!?
朱翊鈞當下便明白了,笑而不語。
王喜姐四下看了看,上前湊了湊,小聲道:“臣妾還真想問夫君一個事兒,臣妾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可以嗎?”
“說?!敝祚粹x微微閉上眼,享受著旁邊飄來的縷縷沁人的蘭花香氣。
王喜姐聲音壓得更低一些:“既然夫君這么不喜歡張四維,為什么不直接把他踢走呢?還這么大費周折的費腦子?!?
“朕要做盛世之君?!?
朱翊鈞說完,看了一眼王喜姐。
王喜姐卻是滿臉不解。
朱翊鈞解釋道:“作為一國之君,若是沒有開國之功,就不會有真正的威嚴。如今朝中百官跪的不是朕,是朕的龍椅,是朕的冠冕?!?
“朕要是隨心所欲,看誰不順眼就罷免誰,那朝中百官就會對朕這個人有了厭煩的情緒,日積月累,這個情緒就會變成反抗的來源,最終與朕勢不兩立,這可是有前車之鑒?!?
“但,他們依然會對那張龍椅,那頂冠冕畢恭畢敬,后果可想而知……唉,他們分得很清,清楚的就像黑與白,一目了然?!?
王喜姐似乎懂了一些,慢慢地點點頭。
朱翊鈞又道:“所以說得讓他們互相斗,但是也不能斗的太狠,太狠了就會損耗國家,這個度得拿捏好,通過他們這樣不間斷的斗爭,自然而然就可以把一些不合朕意的人處理掉,順其自然?!?
王喜姐想了想問道:“那長清縣夫君準備怎么斗?”
“長清縣是馮保與張四維斗,馮保恨透了張四維,他不會讓張四維得逞的,至于馮保會怎么樣,讓朕猜猜。”
朱翊鈞來了興趣,從藤椅上坐了起來,沉思半晌后,道:“馮保知道朕不信流民,那他就會找其他的事,讓朕猜的話,應該會是長清縣的王家,王家是陳炌的姻親,馮保帶了一幫東廠探子去,這個消息肯定也會知道的,以馮保的性格絕對會報復。
馮保十有八九會將這罪名落在王家頭上,那陳炌到時候就得受牽連,這樣的話,這個難題就扔給了張四維,就看張四維是明哲保身,還是冒著風險去救?!?
王喜姐疑惑道:“那長清縣的真相呢?”
“真相重要嗎?”
朱翊鈞笑道:“不要執著于真相,只要看好兩點就行,一,是否民安,二,是否朝安。至于真相與否,其實沒有那么重要。”
“可他們互相爭斗,朝中并不安啊?!蓖跸步阋廊徊幻靼?。
朱翊鈞耐著性子繼續道:“何為朝安?朝安就是大爭斗沒有,小爭斗不斷,文官一肚子筆墨,不讓他們發揮發揮,會憋壞的。
哪一天朝中若是一潭死水,徹底安靜了,那可就危險嘍……”
“這樣啊……那臣妾就等著他們回來,看看夫君猜的對不對。”
王喜姐想了想又道:“那個宮女為什么還要去呢?”
朱翊鈞淡淡道:“她對那幫士紳恨到骨子里,難道不能幫馮保嗎?再說了,在她看來,只要對百姓好的就是好人,朕也想看看她能搜羅回來什么消息?!?
王喜姐掰著兩根手指,低聲道:“前有馮保,后有那個宮女,夫君,你后面還安排人了嗎?”
朱翊鈞把王喜姐的一根手指伸展開,變成了三指,“還有兵部梁夢龍派去的錦衣衛!”
王喜姐盯著她的三根手指,目光呆愣。
片刻后。
她的腦袋緩緩倚在朱翊鈞的胳膊上,呢喃著柔聲道:“夫君,臣妾感覺自從張先生離世后,夫君做事穩重了許多,也思慮周全了很多,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老頭兒。”
朱翊鈞低頭望了一眼如貓一般在側的王喜姐,“有嗎?”
王喜姐的臉頰在朱翊鈞的胳膊上輕柔地蹭了蹭,羞怯道:“夫君,今夜讓臣妾去乾清宮住吧?!?
朱翊鈞目光定在王喜姐身上。
她一身鵝黃色輕紗襦裙,是上等江南蠶絲織的云羅紋,薄如蟬翼,透光若霧。
內襯的一件貼身小衣在薄紗之下若隱若現。
惟韶齡芳華才有的曼妙身姿,散發著蘭花的香氣,醉人又醉心。
對上她那雙如點漆般的眸子,眸中含著情愫,但春意更濃。
一直以端莊示人的王喜姐,此刻盡顯著年輕人婦的體態及嫵媚。
朱翊鈞避不開秋水般的目光,余光又見呵氣如蘭的朱唇。
他喉嚨用力吞咽幾下,鼻中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對方才的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