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孤注一擲 上
- 張居正魂入萬歷帝:重構大明
- 大白圭
- 2447字
- 2025-05-09 16:14:34
這一次京中來人,馮保也知道是誰。
當時張四維給朱翊鈞報上名單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
這三人中的大理寺左寺丞姜璧,刑部侍郎丘橓與張四維關系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兩個專掌刑獄的官員,哪一派也不站,他們自成一派。
這也是張四維推薦他們來的理由,這樣可以堵住朝中一些人的嘴。
唯獨那位都察院右都御史李戴,是徹頭徹尾張四維的手下。
朱翊鈞知曉,馮保也是知曉。
一省巡撫不僅掌握著一省的軍政、民政、財政等大權,同時也兼著監察轄內官員的權力。
就是這個監察轄內官員的權力,使巡撫掣肘于都察院一系。
現在的山東巡撫劉通,同時也身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一職。
而他的上司就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李戴。
朱翊鈞當然知曉,馮保亦然。
萬順甫與馮保乘轎一同來到山東巡撫衙門。
二人在巡撫衙門中的三進門就分開了。
萬順甫徑直去往里面的正廳,而馮保則由管家帶領抄一條小路,從后門去了正廳的里間。
外間與里間僅是隔著一道木門,外面說的任何話,悉數都能傳到里間。
此時正廳當中。
主座之上的山東巡撫劉通,今日穿了一件緋色盤領右衽官袍,官袍正面補子上的那只錦雞,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栩栩如生。
他身材魁梧,方面大耳,墨色橫眉下的一雙虎目炯炯有神。
再加上那黝黑的膚色,儼然就是一位武將的氣質。
與他隔著一張方桌而坐的李戴,相比之下就顯得有些秀氣。
大明的文官基本都是身材消瘦,書卷氣十足。
李戴雖是劉通的上官,但從氣勢上來看,卻根本震懾不住這位國字臉的山東巡撫。
堂下兩位執掌刑獄的京官于李戴下邊坐著,二人之下還有一位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含微笑,悠然地喝著茶,與廳內其他人臉上的冷峻迥然不同。
萬順甫掃了一眼斜對面陌生的中年人,又給劉通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劉通抬抬眼皮回應一瞥,目光中包含著復雜,讓人耐人尋味。
萬順甫沒有看懂是何含義,只能微垂著雙眼,盯著面前的幾塊地磚。
此刻。
正廳的大門緩緩地閉上了。
劉通輕嗯了一聲道:“萬知府,這三位是京城來協助破獲長清縣殺官案件的官員。”
萬順甫來巡撫衙門之前,已經和馮保通過氣。
這三位京官的身份已經知曉,其目的也是明白。
這時,萬順甫緩緩起身,朝著對面執掌刑獄的官員拱手一笑,態度算是謙和,旋即又坐回了椅子。
而那位都察院右都御史李戴,卻是連萬順甫的一個拱手都沒撈著。
李戴面朝前方冷哼一聲,眼角瞄著萬順甫,悠悠道:“萬大人,說一說長清縣的事吧,你作為長清縣知縣的上官,肯定是對這事最是清楚。”
萬順甫見李戴要把這個帽子先扣在他頭上,心中暗道馮保交代的果然不錯。
他定了定神,緩緩道:“李大人,對于長清縣一事最清楚的應該是長清縣知縣,而不是本官。”
“長清縣知縣已經死了,萬大人,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李戴扭頭看了一眼萬順甫。
萬順甫的目光又重新移回到地板上,笑著嘆了口氣:“李大人,沒有什么意思,本官只是照實說來,現在知縣已死,那最了解的應該就是隨著知縣一同去的縣丞。”
“縣丞現在昏迷不醒,要不萬大人想想法子?讓縣丞醒來好給大家說清楚?”李戴聲音提高了幾分。
萬順甫面上含著笑,那神情似乎是正看著一位賣弄風騷的嬌俏美人兒。“李大人,不還有主簿嗎?主簿又不昏迷不醒,還活著呢。”。
山東巡撫李通看了一眼萬順甫,嘴角也掛起了笑。
經萬順甫繞了一圈,很是自然的把李戴想要給他扣的帽子給攪沒了。
李戴輕柔地挽著袖子,雙眼盯著卷起的衣袖,輕聲嘆道:“萬大人可真是分得清吶,心思縝密的讓本官羨慕。
最近京中參劾你的折子這么多,本官都分不過來,若是本官有萬大人的幾成功力,也不至于讓皇上勞心了。”
京官的一貫特點,時不時提一提京中,時不時提一提皇上。
“李大人,各司其職罷了,本官僅是一個四品知府,在李大人這位二品大員面前,怎么也得表現一番吶,您說是不是?”
萬順甫知道就算是好聲好氣給李戴說話,也換不來什么方便。
其結果都是一樣,那么何必再卑躬屈膝,甘當卑人。
就算是罷官免職,也得在這之前好好出口憋了這么多年的氣。
“行了,本官也懶得兜圈子,既然萬大人說長清縣主簿最是清楚,那就讓主簿來這說清楚,也省了萬大人的吐沫星子。”
李戴扭頭看了一眼劉通。
劉通對外面喊了一聲,“去長清縣讓主簿來這兒。”
“是大人!”外面應了一聲。
屋內隨之安靜了。
里間的馮保,悠閑地翹著二郎腿,像是聽了一出有意思的戲劇,臉上漾起舒服的神色。
萬順甫也是機靈,不錯,不錯。
一個玩嘴皮子的御史竟然說不過一個地方知府,有意思。
咱家之前還小看他了,哈哈哈……
這時,里間的后門緩緩打開一條縫,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馮保余光掃了一眼。
那人湊到馮保耳邊,低聲道:“回公公,小的查明了,這左都御史陳炌的姻親確實姓王,但不是歷城縣的王家,而是長清縣的王家。”
馮保那條一上一下隨意搖晃的腿忽然停了下來,緊緊地貼在了下面的腿上。
“兩個王家有什么關系?”
那人道:“宗親!”
“宗親?”馮保稍作尋思,旋即揮揮手:“你去吧。”
那人快步退了出去。
馮保端起茶杯,悠悠地吹了幾下茶水,隨后抿了一口,自言自語道:“陳炌的姻親是長清縣的王家,王家還和歷城縣的王家同是宗親,這事兒有意思,有意思。”
話說著,馮保想起了那次在中軍都督府的廷議。
張四維一派力爭先撤換官員再查。
王國光則要求先查,待結果出來后再議。
至于王國光的想法,無非是想要給山東巡撫與濟南知府爭取時間。
先緝拿住兇手,待皇上消了氣,說不定就能暫時保住這兩位的官職。
只要保住了這兩位的官職,那王國光一派的人也就沒有損傷。
“王國光這樣是情理之中啊,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啊。”馮保輕聲一嘆。
那張四維為何想要先撤換官員,莫非他擔心巡撫與知府最終查出來是誰做的?
難道說這事與王家有關?
馮保眼中一亮,想到了左都御史陳炌。
當時陳炌還準備上奏,但讓潘晟進來給打斷了,他到底想要參誰?
誰還會與這件事有關?
馮保想了想,又皺起了眉頭。
哼……
陳炌與那張四維一丘之貉,若是這件事查不出一個一二三,咱家想方設法把這帽子扣到王家頭上,就算王家倒霉。
趁機把那陳炌弄到東廠,讓咱家好好招待招待他,不讓他哭爹喊娘,咱家枉活了這些年。
馮保緊閉著的雙唇抽動幾下,露出一抹陰笑。
這時,外間傳來聲音:“大人,長清縣主簿帶到。”
馮保一愣,“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