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被旋轉木馬的慣性甩進棉花糖機,糖絲纏住他的手腕結成鐐銬。小丑踩著獨輪車從爆米花云層里鉆出來,鼻尖的紅色燈泡映出帳篷頂部的規則投影:“請勿直視馴獸師的眼睛(除非您想成為展品)“
“這位先生需要氣球嗎?“小丑的嘴巴裂到耳根,吐出的氫氣球拴著人類牙齒。林深扯斷糖絲鐐銬時,發現掌紋里嵌著馬戲團門票——日期是他七歲生日當天的日歷頁。
帳篷突然翻轉成豎井,林深在墜落中抓住空中飛人的吊桿。下方傳來妹妹的笑聲,八歲的她正坐在獅子籠頂上畫蠟筆畫,每筆落下都讓籠中猛獸多長出一顆頭顱。當第九顆頭鉆出獅頸時,籠門上的銹跡突然重組為血色規則:
“1.小丑的眼淚可以洗去認知污染
2.高空繩索表演者永遠在說謊
3.吃掉棉花糖會獲得動物特征(有效期三分鐘)
4.不要相信倒影里的自己“
林深蕩到妹妹身邊時,蠟筆突然從她手中滑落。他伸手去抓的瞬間,妹妹的身影如煙消散,蠟筆墜入獅子籠迸發出彩虹光芒。九頭獅的鬃毛變成琴弦,利爪按在地面奏響《月光奏鳴曲》。
“哥哥遲到了十年。“空中飄來妹妹的聲音,林深抬頭看見月亮上的機械眼正在流淚。淚水墜地生成售票亭,窗口里坐著穿護士服的王美玲,她的三條手臂正在給門票蓋章。
“用記憶還是器官支付?“王美玲的假睫毛撲閃著,每根睫毛上都吊著具尸體。林深突然發現門票背面印著自己的童年涂鴉——精神病院被畫成馬戲團帳篷,每個窗口都探出小丑的臉。
當他把蠟筆頭按在售票窗時,整個亭子突然折疊成紙飛機。機翼上的規則條文被風吹散,露出底下妹妹的日記殘頁:“馬戲團是爸爸造的,他想把我們都變成聽話的木偶“
九頭獅的嘶吼震碎玻璃燈罩,林深在飛濺的碎片中看見父親的身影。那個男人戴著團長禮帽,手中的馴獸鞭正是林深兒時最恐懼的電擊器改造的。鞭子抽打地面時,爆出的火花組成新規則:
“親子互動時間!請與家人完成三項表演(當前進度0/3)“
小丑突然推來火圈架,燃燒的輪廓是林深七歲時的全家福。妹妹坐在月亮上拍手:“第一個節目是馴獸哦!“九頭獅的第九顆頭張開血盆大口,喉間深處傳出父親當年的錄音:“精神病人就該被關起來“
林深抓起棉花糖塞進嘴里,甜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他的指甲變成虎爪。當他撕碎火圈架時,燃燒的木條落地組成箭頭,指向正在吞食蠟筆的獅子。第二顆頭突然口吐人言:“你妹妹的腦電波是馬戲團的備用電源“
空中飛人的繩索突然斷裂,表演者墜落時變成無數張診斷書。林深接住其中一張,發現醫囑欄寫著:“每日觀看馬戲表演可有效降低認知污染“。他踩著漫天飛舞的診斷書躍向獅子籠,虎爪刺入第九顆頭顱的眼球時,摸到了冰冷的金屬芯片。
“第二個節目是魔術表演~“妹妹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王美玲的三條手臂從地底鉆出,將林深塞進魔術箱。當電鋸劈開箱體的剎那,他看見箱內鏡面映出的自己戴著團長禮帽,手中的馴獸鞭正在滴血。
九頭獅的殘骸突然重組為旋轉木馬,每個座椅上都綁著不同年齡的自己。最年幼的那個七歲男孩正在哭喊:“爸爸不要!“林深用蠟筆頭劃破手腕,血珠在空中凝結成鑰匙形狀,打開了所有束縛帶。
“最后一個節目是...“妹妹的聲音突然卡頓,月亮表面裂開縫隙。林深接住墜落的蠟筆,在旋轉木馬上畫出逃生通道。顏料流淌成河時,他聽見父親在虛空中咆哮:“你們永遠逃不出我的馬戲團!“
通道盡頭的光暈里站著陳妄,他手中的霰彈槍變成指揮棒:“該演奏終章了。“當林深躍入光暈時,手中的蠟筆突然開始燃燒,妹妹的哭聲與馬戲團的喝彩聲在爆炸中混成尖銳的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