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轎廂的鏡面像融化的蠟像般扭曲,林深看著自己的左耳垂進化出第二枚耳洞,正隨著《獻給愛麗絲》的節奏滲出藍血。當樓層顯示跳到-18時,轎頂突然降下粘滿口香糖的自動販賣機,投幣口正對著他的天靈蓋。
“請支付童年記憶片段或等值創傷。“機械音帶著宿醉般的含糊,貨架上的罐裝眼球開始跳踢踏舞。林深突然想起褲兜里那張VIP病友卡,卡面燙金的“精神障礙三級“在黑暗中泛著磷火般的幽光。
販賣機吞下病友卡的瞬間,整個電梯井爆發出嘉年華彩光。轎廂地板轟然消失,林深墜入地鐵閘機口,后腰撞在檢票機上彈出“歡迎來到瘋狂樂園“的彩帶。阿閃毒舌的電子音從安檢儀傳來:“建議把腦漿過X光,說不定能掃出點智商余額?!?
地鐵站時鐘顯示21:17,秒針正以Z字形路徑爬行。廣告屏里的女明星突然轉頭露出后腦勺的鯊魚齒:“請給紅鞋子乘客讓座,否則...“她的舌頭穿透屏幕卷住林深手腕,舌苔上密密麻麻的二維碼正在滲出膿血。
“否則你幫我修美甲?“林深咬破指尖在二維碼上畫大便圖案,女明星尖叫著縮回屏幕,廣告詞變成“遠離精神病人,珍愛心理健康“的公益廣告。他抹了把臉上的熒光色膿液,發現票閘吐出張彩虹小馬貼紙,背面印著:“單程票=遺忘某段記憶(不可退換)“
隧道深處傳來地鐵進站的轟鳴,鐵軌縫隙間鉆出無數蠟筆繪制的藤蔓。林深跟著人群擠進車廂的瞬間,所有乘客齊刷刷舉起手機——閃光燈亮起的剎那,他看見每個人的后頸都插著USB接口,數據線連向車頂的巨型大腦模型。
“本次列車開往■■站?!皬V播里的電流雜音形成某種催眠頻率,林深腕間的倒計時突然加速。當他注意到對面乘客的咸魚頭套正在滴水時,車廂連接處突然傳來斧頭劈砍金屬的巨響。
“找到你了!“陳妄的白大褂濺滿熒光綠液體,消防斧刃上粘著半片機械心臟。他揮斧劈開咸魚頭套,爆出的不是腦漿而是發霉的彩票,頭套下的臉赫然是電梯里那個保安尸體的復刻版。
林深在顛簸中撞進孕婦專座,椅背彈出哺乳巾將他捆成襁褓狀。電子屏亮起溫馨提示:“請為36個月以上胎兒補票。“他隔著孕婦肚皮聽見胎兒在哼《兩只老虎》,肚臍眼正滲出帶著咖啡香的羊水。
“背圓周率!“阿閃的吼叫從車廂LED燈里炸響。林深掙扎著咬破哺乳巾,在血腥味中嘶吼:“3.1415926535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車廂連接處的安全門應聲開啟,露出后面正在舉行婚禮的餐車——穿白大褂的新娘掀起頭紗,露出王美玲裂成三瓣的嘴。
陳妄的斧頭擦著林深鼻尖飛過,劈碎婚禮蛋糕上的精神病院模型。奶油爆裂中飛出成群的機械蟑螂,每只背上都刻著林深的住院編號。他抄起香檳瓶砸向餐車窗戶,卻發現玻璃上浮現妹妹的蠟筆涂鴉:七個音符纏繞成逃生出口的形狀。
當林深用酒瓶底按響車窗上的音符時,整列地鐵突然豎向折疊成手風琴狀。他抓住吊環的瞬間,看見陳妄的三臂紋身變成倒計時投影,而自己的血管正在皮膚下重組為五線譜。孕婦的腹部突然炸開,飛出無數寫著數學公式的鴿子,最肥那只爪子上抓著半張規則紙條。
“不要相信播報的終點站(被咖啡漬模糊)用記憶支付車費時記得找零(新增血字)“林深念出紙條時,車窗外的隧道壁睜開成排的復眼,瞳孔里放映著他七歲時在病房用蠟筆涂鴉的場景。
阿閃突然接管全車廣播:“各位乘客請注意,下一站是認知崩潰臨界點,下車的旅客請提前撕裂第四面墻?!傲稚钤趧×翌嶔ぶ袧L進駕駛室,發現操作臺上插著把沾滿腦漿的吉他,琴弦正是電梯里見過的血管便利貼。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琴弦時,整條地鐵突然在虛空軌道上漂移。后視鏡顯示車尾正在蛻皮,金屬外殼下露出精神病院的磚墻。陳妄的嘶吼從車廂連接處傳來:“彈你妹妹教你的那首!“
林深撥響《小星星》的瞬間,駕駛室的儀表盤全部爆成煙花。地鐵沖破隧道墜入銀河,星光在他手背上燙出琴譜烙印。最后一顆煙花炸開時,他看見妹妹坐在月亮上揮手,腳下的隕石寫著:“規則就是用來撕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