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聞言，急急辯解，神情中透出一絲倔強，道：“絕無可能！張輔哥哥不會那樣做的！他是氣運之子，命數不同尋常，怎會負我等期望！”

“氣運之子？”吳惘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疑色，道：“莫不是這小子又用些花言巧語，騙取你的信任罷了？”

“你懂什么！”唐晴不服，鼓起小拳頭輕輕捶打吳惘健碩的臂膀，語氣中帶著幾分撒嬌，“只有我們圣女，才能識得他的天命與真心！”

吳惘見狀，只是微微搖頭，神色冷淡，不再與唐晴爭辯，目光重新落在張輔身上，目光如炬，道：“小子，往日之事暫且不提。今時不同往日，我如今乃是白蓮教左護法，肩負宗門安危。圣女年紀尚幼，心地純善，可我吳惘卻不會再被你哄騙。”

張輔微微頷首，神色淡然，眼神平靜卻不失凌厲，沉聲道：“吳兄的顧慮我能理解。然則，我張輔行事向來問心無愧。若有一日，白蓮教真做了那等不該做的事……我或許真會帶著一萬人，蕩平此地。是非曲直，天地自明。”

此言一出，空氣霎時凝滯。吳惘眉頭微蹙，冷哼一聲，未再多言。山門外，隨行的幾名工匠皆面色發白，屏息凝神，不敢稍有妄動。山林間風聲低沉，仿佛連山中鳥雀也靜了下來，四下寂然無聲。

“左護法這是和誰鬧脾氣呢？”隨著一陣輕浮的笑聲，一名瘦高的男子出現在眾人面前。他面容俊秀，眉目間透著幾分玩世不恭，手里還搖著一把雕花折扇。令人驚訝的是，已是十一月寒冬，他竟仍在扇著扇子，神情自若，仿佛那凜冽寒風根本擾不動他半分。

“澹臺樂，你來此作甚？”吳惘聽見這聲音，神情頓時冷了幾分，轉過身直視著來人，語氣里透著不悅與戒備。

澹臺樂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看了吳惘一眼，道：“我身為右護法，當然是與左護法相對稱而立。你說我來干什么呢？”話音未落，他已款款走到唐晴面前，神情瞬間變得柔和，微微彎腰，居高臨下的姿態變作恭敬：“圣女，這些年辛苦你了。你可知，你讓我日思夜想，夜不能寐，真是害苦了我啊。”

他語氣溫柔，卻帶著一絲戲謔，眼神中似真似假的柔情流轉。唐晴面色微紅，低下頭沒說話。

吳惘原本還算平靜的神情，頃刻間如被火點燃，怒聲喝道：“澹臺樂，休得胡言亂語！這幾年我奔波在外，四處尋找圣女蹤跡，你又躲去了哪里？半點蹤影都沒有，今日倒好意思裝出深情模樣！”

澹臺樂將折扇輕掩住下半張臉，似乎在掩飾笑意，語氣半真半假：“你問我這些年干什么去了？哈，我只是去了趟江南，順帶收了個女徒弟……教中事務嘛，自當發展發展教徒。”

“你竟還有心思在外招收教徒！”吳惘聲音低沉，眼中冷光閃過，似乎已隱忍到極限。

“那又如何？”澹臺樂搖著扇子，語氣輕佻中帶著一絲懶散，“圣女不見了，難道白蓮教就要隨著她一同沉淪？左右護法，職責所在，總要有人分擔教門香火。”

話音落下，他微微抬眼，眉目間笑意更深，眼底卻透著一絲精明算計。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玉面花花公子的輕狂與自得，仿佛世間萬象都不曾入他心扉，唯有一絲游戲人間的風流灑脫。

張輔偷偷聞道：“晴兒，這人是誰，吳大哥火氣怎么這么大？”

唐晴抬起頭看著張輔道：“我教右護法，神龍見首不見尾，是老教主留下的保護我教的，性格嗎，你也看到了。”

“保護白蓮教？他很厲害嗎？”

“應該很厲害把，好像是江湖十大高手，排‘丁’字什么的。”

“啊？十大高手啊？”

張輔此時已經認識過一個十大高手了，那就是排名最后‘癸’的十三號房的黃老怪。

這會竟然是排名‘丁’字如此靠前的家伙。

張輔瞬間覺得此人十分危險。

澹臺樂立于石階上，目光微瞇，忽然注意到張輔，唇角挑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小子，山下那匹馬，可是你的？”

張輔一愣，旋即平聲答道：“正是我的。右護法有何見教？”

“哦？”澹臺樂聞言，目光一閃，扇子輕輕一轉，忽地化作一道殘影，直撲張輔面門。

“哥哥小心！”唐晴話未盡，吳惘已然挺身而出，衣袖翻飛，一拳猛擊。扇子被生生震開，卻又如流星回轉，穩穩落回澹臺樂掌中。

吳惘低頭看著自己拳上的血痕，抬頭怒目而視，聲音冷厲：“澹臺樂！你要做什么！”

澹臺樂搖著扇子，唇角噙笑，目光在張輔與吳惘之間緩緩游移：“真是稀罕……方才還聽說，他不是錦衣衛么？你竟肯替他出拳？”

吳惘神色不改，冷聲道：“他是圣女的客人。你身為護法，怎可無端動手？”

澹臺樂輕輕敲了敲扇柄，目光微冷：“哼，山下那匹馬，我認得清楚——乃北地的名馬。一個外鄉錦衣衛，怎會馭得此馬？我懷疑他是北元細作，潛入我教！”

話音一落，吳惘神色微變，張輔卻鎮定如常，低聲道：“右護法誤會了。那匹馬，確是我入川途中，偶得他人相贈。”

澹臺樂挑眉，扇子微收，語氣似笑非笑：“哦？那便說來聽聽，是何人所贈？”

張輔微微一笑，神色淡然：“此事尚有隱情，容我日后查明，再告知右護法。眼下，便不勞你費心了。”

澹臺樂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笑聲中透著幾分陰沉的玩味：“好小子，這么多年，除了圣女那丫頭，還是頭一個敢這般同我言語的人！”

笑聲未歇，他收了扇子，身形一閃，竟如鬼魅般躍入林間，頃刻消失無蹤。

石階上，風聲拂面。吳惘收回血跡斑駁的拳頭，目光幽沉地望了望張輔。唐晴眼底透出擔憂之色，卻終究沒說什么。張輔則神情不改，只低低吐出一口氣，目光遠遠追著那澹臺樂消失的山林深處，似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