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尋找那個人!
- 事件的核心
- (英)J.S.弗萊徹
- 4523字
- 2025-05-06 15:17:30
聽到這些話,維納驚叫一聲,往后退了一步,但緊接著他又走上前去,伸出了手。
“海德!”他說,“那么——這就是我記得的東西!我當然認識你!但是天哪,伙計,這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會到這里來——被關在這個地方?”
囚犯環顧了一下他的押送者,又看了看維納,露出了一個男人在徹底意識到絕望時的笑容。
“我不知道我是否被允許說話。”他說。
一直在密切關注這一幕的德利福特對兩名警察示意。
“到外面等著。”他簡短地說。然后,當房間里只剩下他、維納和海德時,他繼續說道:“現在,這個人可以隨意告訴你任何事情,維納先生,只要你是主動要求見他的。這一切都不符合常規,但我并不想阻止他說出他想說的一切。不過要記住,”他瞥了囚犯一眼,繼續說道,“你是當著我的面說的——而且在我看來,你最好在法庭上就說些什么。”
“我當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海德遲疑地回答,“你能猜到,我的處境非常糟糕;但是——我有親戚!如果可能的話,我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德利福特看了看維納,搖了搖頭,仿佛在表示對海德態度的不屑。
“考慮到你現在的處境,”他轉向海德說道,“你必須明白,你的親戚不可能不知道。你遲早得提供關于你自己的詳細信息。而且,像這樣的謀殺指控不可能不被報紙報道。”
“告訴我,海德!”維納喊道,“現在,首先——你沒有殺死這個人吧?”
海德困惑地搖了搖頭——顯然有些事情讓他感到驚訝。
“直到今天早上他們把我從當鋪帶到這里,我才知道那個人被殺或死了!”他說。然后他幾乎帶著輕蔑地笑了笑,并顯露出一絲精神。“你認為我會蠢到去典當或賣掉一個剛被謀殺的人的戒指嗎?”他質問道,“我還沒蠢到那種地步!”
維納轉頭看向德利福特。
“看吧!”他平靜地說,“我之前怎么說的?我不是這么告訴你的嗎?你們搞錯方向了,探長!”
但德利福特依然嚴肅地搖了搖頭,保持著官方的態度。
“那他是怎么得到這個戒指的?”他指著囚犯問道,“讓他說!”
“海德!”維納說道,“說吧!我一個小時前就確定你沒有殺死這個人,我想幫助你。但是——告訴我們真相!你知道些什么?你是怎么得到那個戒指的?”
“他說的任何話我都會利用,”德利福特警告道。
“他會把一切都告訴我們的。”維納說道,“來吧,海德,說出真相!”
海德突然跌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用手捂住了臉,這個動作似乎表明他感到非常困惑。
“讓我坐下來,”他說,“我很虛弱,也很疲憊。直到今天早上,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過一口東西了,而且我——嗯,我之前一直在四處游蕩,不分晝夜。我昨天一直在走,昨晚也是一樣。如果你們想知道,我幾乎已經精疲力盡了!”
“慢慢來。”德利福特說道。突然,他看了一眼囚犯,接著說道:“等一下,安靜一會兒。”他轉身走向房間角落的櫥柜,很快拿回了一杯東西。“喝下這個。”他的語氣并不冷漠,“一點淡白蘭地兌水。”他對維納低聲說道,“對他沒壞處——我明白他的情況——他一直在挨餓。”
海德聽到最后一個詞,虛弱地笑了笑,將杯子遞了回去。
“挨餓!”他說,“沒錯——就是這樣!我希望你們誰也不會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三天沒有——”
“現在,海德!”維納打斷了他,“別管那個——你再也不會挨餓了。來吧——告訴我們這一切——全部說出來。”
海德在椅子上前傾身體,但看了看這兩個人后,他的目光轉向了地板,從一塊木板移到另一塊木板,仿佛他很難找到一個固定的點。
“我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維納。”他終于說道,“你知道,自從我們離開學校后,你就再也沒見過我。我學了醫——我在巴特醫院待了一段時間,但——嗯,我不知怎么搞的,并不擅長這個。然后我進入了戲劇界——我在這里和美國都有過一些相當不錯的演出機會,不時地。但你知道這個職業有多么不穩定。不久前我遇到了真正的困難,我已經失業好幾個月了。最近情況更是每況愈下——你知道,或者更確切地說,我想你不知道,因為你從來沒有經歷過那樣的困境——典當一切物品,直到——嗯,我現在口袋里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
“你的親戚呢?”維納問道。
“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海德回答,“事實上,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他們相處融洽了,我還有一些自尊——或者說,直到昨天我還有。但真相是:我不得不離開我的住處——那不過是一間閣樓,三天前我就搬出去了,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游蕩,真的又餓又無家可歸。如果不是這樣,我絕不會陷入這個困境!而這都要歸咎于一些讓我無法理解的情況,因為我再次告訴你,我對這個人的謀殺一無所知——至少,我實際上并不知道。”
“那你知道些什么?”維納問道,“清楚地告訴我們。”
“我會說的。”海德回答,“我昨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公園和肯辛頓花園附近游蕩。然后,到了晚上,我開始在這一帶漫無目的走來走去——去哪里似乎都無所謂。你們兩個都不知道,餓著肚子四處游蕩是什么感覺。你會陷入一種昏昏欲睡的狀態——你只是不停地走。昨晚我就是這樣在這些貝斯沃特的廣場之間進進出出地走著。我走進了馬肯代爾廣場。當我沿著廣場的頂端走時,我注意到一條小巷,就轉了進去——就像我說的,當一個人處于我那種狀態時,他去哪里都無所謂——任何地方!我轉進了那條小巷,只是一個漫無目的的動作,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走了出來。維納,去找那個人!找到他!他就是這些警察想要的人!如果有謀殺的話——”
“冷靜點,海德!”維納說道,“繼續,平靜地說。”
“這個人從我身邊走過,走進了廣場。”海德繼續說道,“我沿著那條小巷走去。小巷里非常暗,只有中間有一盞老式的路燈。然后,我看到另一個男人,他正橫躺在石板路上。我對他沒什么特別的印象——我當時太虛弱、太疲憊了。我想我以為他喝醉了,或者病了什么的。但你們要知道,就在我看到他的時候,我也看到了別的東西,那東西完全讓我忘記了他的存在。事實上,我一看到它,就再也沒有想起過他,也沒再看他一眼。”
“那是什么?”維納追問道,心里已經猜到了答案。
“一枚鉆戒。”海德回答,“它就躺在那個男人旁邊的石板路上。路燈的光正好照在它上面。我一把抓起它,塞進口袋里,然后沿著小巷跑了。我在巷子的盡頭撞到了一個人——后來才知道那人是你。嗯,你看到我匆忙離開——我盡可能跑遠,生怕你或其他人會跟著我。我繞到了韋斯特本大道,然后轉到哈羅路,在一處偏僻的街道上,我偷偷溜進了院子里的一間破屋子,在那兒度過了半夜。今天早上,我試著去當掉那枚戒指。”
“你完全不知道它的價值吧?”維納瞥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聽著這一切的德利福特,暗示道。
“我以為它可能值三四十英鎊。”海德回答,“當然,我完全沒想到它會值那么多錢。你們看,我看起來還算體面,我以為如果在當鋪被問起,我能編出一個令人信服的故事。我沒想到當掉這枚戒指會有什么困難——如果不是它的價值這么高,我想根本不會有任何問題。一千英鎊!我完全沒想到!”
“這就是全部真相?”維納問道。
“就我所知,這就是全部的真相。”海德回答,“我確實是在那條小巷里撿到了那枚戒指,就在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旁邊。但我不知道他死了;我也不知道他被謀殺了。我只知道我餓得發瘋,絕望得無法清晰地思考任何事。我想在那種情況下,我可能還會做同樣的事。我只是希望——”
他停住了,開始自言自語。兩位聽眾互相看了一眼。“你希望什么,海德?”維納問道。
“我希望那東西是半克朗,而不是那枚戒指!”海德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們,“我本可以用四便士買張床,還能靠剩下的錢活三天。而現在——”
維納沒有評論;德利福特則靠在桌子旁,仔細打量著囚犯,輕輕地拍了拍海德的肩膀。
“你能描述一下你走進小巷時迎面走出來的那個男人嗎?”他問道,“現在,要準確!”
海德的臉色稍微亮了一些,眼神也變得更有神了。
“可以!”他回答,“你們知道——或者你們不知道——饑餓會讓人的頭腦變得異常敏銳。我在某些方面遲鈍,但在另一些方面卻非常警覺。我可以描述那個男人的樣子——至少我看到的那些。他是個高個子——既不胖也不瘦——中等身材。從頭到腳都穿著黑色。戴著絲質禮帽——穿著漆皮靴子——而且用一條白色絲質手帕遮住了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你看到他的臉了嗎?”德利福特問道,“他是剃光了胡子,還是留著胡子,或者別的樣子?”
“我跟你說,他用手帕遮住了臉,幾乎只露出了眼睛。”海德回答,“你知道那種大絲質手帕——他把手帕拉到下巴和鼻子上面——完全遮住了。”
“那你再見到他可能很難認出來了。”德利福特評論道,“倫敦西區有成千上萬的男人符合你描述的樣子。”
“好吧!”海德固執地嘟囔道,“但——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如果你想幫我,維納,找到那個人——因為他一定是從尸體旁邊直接離開的!”
德利福特轉向維納,同時瞥了一眼鐘表。
“你還有什么問題要問他嗎?”他問道,“沒有?嗯,我只有一個問題。”他轉向海德,“你身上那把刀是干什么用的?小心回答,你聽到法庭上醫生是怎么說的了吧?”
“我沒什么可隱瞞的。”海德回答,“你剛剛聽到我說我在美國有過演出機會。那把刀是我在西部買的——更多的是作為一件紀念品——從那以后,我一直把它帶在口袋里。”
德利福特再次看向維納。
“他現在得走了。”他說,“如果你打算為他請律師,律師會知道在什么時間、什么地方可以見到他。”他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略帶疑慮地看了看他的囚犯。“我給你一點建議,”他說,“不是以官方身份,而是以個人身份。如果你想洗清自己,最好盡可能提供所有的信息。”
“我會立刻派我的律師來見你,海德。”維納說道,“關于一切,都要對他絕對坦誠。”
當維納再次與德利福特獨處時,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我的印象是,”維納在意味深長的沉默后說道,“我們剛剛聽到了直白的真相!無論如何,我會繼續追查下去。”
“既然如此,維納先生,我就不需要多說什么了。”德利福特說道,“也許這是直白的真相。但作為我這樣的角色,我所知道的只是對這個年輕人不利的直接證據。所以,他真的是你的同學嗎?”
“當然!”維納說道,“他的家人住在,或者曾經住在北部。我得和他們取得聯系。但現在——你對他提供的信息有什么看法?他看到的那個男人?”
德利福特搖了搖頭。
“維納先生,”他回答,“你不了解警察的辦案方式。我們掌握了針對海德的非常有力的證據。我們完全不知道任何關于一個戴著白色手帕的高個子男人的信息。如果你想洗清海德的嫌疑,你最好按照他說的去做——找到那個人!我希望你能找到——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話!”
“你不相信海德嗎?”維納問道。
“除非有充分的證據,先生,我不需要相信任何事。”德利福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如果這起謀殺案中有任何謎團,那么——希望有東西能解開它。”
維納離開時心事重重,憂心忡忡。他現在完全記起了海德,盡管自從他們最后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他真心相信海德是無辜的:他說的話里有一種真實的光芒。那么,真兇是誰?搶劫真的是謀殺的動機嗎?會不會是阿什頓因為某種完全不同的動機被謀殺,兇手匆忙從尸體上拿走了手表、鏈子、錢包和戒指,試圖轉移嫌疑,并在匆忙中掉了一枚戒指?
“要是能多了解一些阿什頓和他的事情就好了!”維納沉思道,“甚至連他的家人似乎也不了解多少。”
這讓他想起了他答應拜訪威克姆小姐的事。他看了看表:還不到一點鐘:法官面前的審問和隨后與海德的談話占用了相對較少的時間。于是,維納迅速走到了廣場的七號,決心為洗清海德的罪名做些什么。前一天晚上見過的女仆立刻讓他進去了;維納似乎覺得她在等他。她直接把他領到了一個房間里,基倫霍爾夫人和威克姆小姐正在與一位年長的男人談話,當提到維納的名字時,那位男人帶著相當的好奇心看著他,隨后他被介紹為阿什頓先生的律師,克勞爾、波爾和拉滕伯里事務所的波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