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豪紳對波,漁翁得利
- 從打鐵開始求仙問道
- 曾根美雪
- 2715字
- 2025-04-23 09:36:04
聽到驗貨幾個字,在場的人不自覺的吞咽了口水。
仿佛接下來接受考驗的是他們自己。
凡是在東市做過生意的人。
都聽說過徐慶元雁過拔毛,人過留財的大名。
雖說律法里說了,驗貨失誤如果導致了貨物的損壞。
官府可以依法笞五十負責的牙人。
可徐慶元家大業大,連衙役都被他收買。
他自然有底氣無視律法。
不少工匠都曾被他刁難,底層勞動者對他積怨已久。
直到行會力量逐步壯大,徐慶元才不敢欺負匠行的人。
要不是徐慶元的人脈廣,貨物在他這脫手快。
絕大部分的工匠都不會選擇他家作中介。
只可惜周銳倒霉就倒霉在碰上這個茬了。
牙行的負責人親自來驗貨,明眼人都看出來為的是什么。
同行搖搖頭,心想著周家怕是被這徐慶元吃定了。
臉色形似骷髏的男人伸手取來一把錘子。
按照江南的標準,鐵器的好壞只要三錘就能見分曉。
周銳把打好的鐮刀的斧頭放在柜臺上,任憑對方檢驗。
徐慶元算是看出這小子的底氣是從何而來的了。
鐵器的色澤均勻,一眼看去就知道水準在中等以上。
但是在他的手下,可就沒有好貨一詞。
只見徐慶元逐一敲過眼前的器物。
清脆的聲響頓時蓋過了店內嘈雜的交談聲。
懂行的匠人紛紛把目光投向周銳和徐慶元二人。
好似在觀望一場激烈的戰斗。
誰知徐扒皮對準刀刃就是一記猛錘!
他明知刃口剛硬,還非要重擊,無非是為了鐵器破相。
好使周銳拿到別的牙行都賣不出去。
同行們不禁為周銳捏了一把汗。
然而鐮刀和手斧上也只是留下了一道淺痕。
徐扒皮一連試了十幾把鐵器,都得到了相同的結果。
反倒是他自己的臉因為用力,漲得跟西紅柿似的。
“徐老板,這批鐵器您可滿意吧?
刀斧無一卷刃,聲音清亮悠長。
這在市面也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好貨了。”
少年見自己的鐵器經受住了考驗,底氣立馬就上來了。
“鐮刀是好器物。
對于鐮刀,我們牙行愿意以七十五文每把收購。
這在散戶的收購價里也算的高了。”
徐慶元深知此刻不少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店里若是外行的居多倒還好糊弄。
可今兒在場的都是大鐵鋪的老師傅。
要是在這里以質量說事來壓價,怕是會砸了自己的招牌。
同行也有些驚訝。
沒想到那個落魄的周家也打得出堪稱萬年牢的器物了。
“周啟文難道開竅了?在徐慶元的嘴里也能說出好這個字?”
“鐵匠哪有開竅這一說法。這行向來是獨門技法,父輩相傳。”
“他家祖上好像是外地的刀匠。有這絕活干嘛不早點拿出來?”
行會的匠人頓時就改變了以往對周家的看法。
有的人甚至覺得此子不除,日后必成禍患。
“至于那些斧子和柴刀嘛,東西雖好,但用量也少。
只有大船廠的匠人才舍得購買。
一百二十文是我們能給出最高的單價了。”
周銳算是看出來了。
徐扒皮知道鐮刀的利潤不多,所以才給高價收購。
而對于溢價頗高的斧頭則想法設法壓價。
為的還是減少周家手里的現錢,讓他不得不去借高利貸。
少年本想講價,誰知一個洪亮的嗓音奪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慶元見到對方后,臉色更是露出了驚詫的神情。
“喲,徐老板!
許久不見,怎么今兒你不販劍,改買賣刀斧了啊?”
說話的人周銳不曾見過。
那人身材高大,四肢粗壯,像是個練家子。
“我說怎么坐在屋里就能聞到一股臭味。
原來是賈老板你來了。
也不知是什么風把你這種貴客請來。”
周銳被夾在這二人中間,從別人的竊竊私語中聽出了賈老板的身份。
此人叫做賈文在,原來他就是前些日子從北方來的商行老板。
他初來乍到,底下新開產業就能帶動鐵匠營的生意,可見闊度非凡。
賈文在大步走入店鋪,客人紛紛退居兩側,生怕被二人的交鋒波及。
“怎么,我就不能來關顧一下同行的生意?
鄙人早就有所耳聞徐老板牙行標準的嚴苛。
今日算是有幸見著了。
不過此等精工在徐老板的這也只開出了次品的價格。
著實是有些浪費師傅的手藝了。
不如等我的鐵器行開張,再討論收買的事宜?”
此話一出徐慶元是徹底坐不住了,直接破口大罵。
“你這個殺千刀的外地佬!怎么敢當著我的面搶生意的!
別以為你家有錢就能在嶺南縣橫著走。
就算是行主來了,也不能壞了規矩!”
嶺南縣總共有十二商行,和鐵匠一樣。
他們也有自己的行會和各種規矩。
賈文在并不害怕對方的威脅,只是云淡風輕的拍了拍胸前的唾沫星子。
他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會把事情上升到商行之間的沖突。
“在嶺南,最沒資格講規矩的就是你!
三番五次仗勢壓價暫且不論。
打著大鐵坊的名號,以次充好,把次品賣給別人怎么說?”
只見賈老板把一塊斷成兩截的馬蹄鐵拍在桌上。
要不是這塊馬蹄鐵害得他家的馬折了腿,不然他也不至于公然挑釁徐慶元。
“這就是從你這買的蹄鐵。
也不知是師傅們的手藝不過關。
還是你的眼神不好,竟然讓這種次品流通到了市面上。
把自己的鐵器托給這種人售賣。
怕不是親手砸了自己的招牌!”
徐扒皮或許不怕官衙的處罰。
可這事要是被捅到會首那里去,讓行會得知了自己販賣偽劣貨物。
搞不好他家會被行會點名,逐出行圈。
徐慶元的臉漲成了豬肝色,自知告狀不占理,也只好把怒火壓在心底。
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賈老板已無心繼續與之糾纏。
牙行能做的起來全憑兩個字:口碑。
鐵器這行做的一直是買方生意。
所以擁有諸多銷路的徐慶元才敢狠狠的從中抽水。
賈文在今兒為的是砸對方的招牌,擠兌徐慶元的市場。
民間的商戰就是這么的樸實無華。
有的同行相爭還會讓彪形大漢在店內坐著不走,愣是讓買家不敢入內。
相較于那種陰險招數,賈老板的行徑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了。
賈老板唱著勾欄小曲,大搖大擺的從店里離開。
店內一時間七嘴八舌,聒噪不已。
不管是客人還是鐵匠,都參與到了對于徐慶元的聲討中。
旁觀許久的周銳總算是等來了自己入場的時機。
“徐老板,肯定是有人看走眼了,不小心把次品當作好貨賣給了您。”
徐慶元立馬接過周銳給的臺階說了下去。
“對啊!十里八鄉誰人不知道鐵爐坊賣的都是上好的鐵器。
店內人多眼雜,總有幾個不認真的伙計看走眼。
讓些許次品流通在市面上,實屬我的管理不當!
我向大家保證,今后絕不可能出現以次充好的現象。”
縱使給徐慶元十個嘴巴,也說不過店內的眾人。
口說無憑,可那殘次的馬蹄鐵大家都看在了眼里。
而且他這套說辭只給了買家保證。
那些被他壓價收購的鐵匠還沒消氣呢。
周銳心想,徐扒皮的大勢已去,不得狠狠的坑他一筆?
趕忙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
“徐老板您的眼神可比底下伙計好使多了。
我這些上好的手斧,一把才能在這賣到一百二十錢。
想必是徐老板一時糊涂,而不是您自己沒眼力。
看不出器物的價值吧?”
周銳巧妙的把刀斧的定價與徐扒皮的專業綁定在一起。
如果鐵爐坊的專業度真的沒問題。
又怎么會給出這么低的價格收購鐵器呢?
徐慶元心中暗叫一聲不好,突然發覺自己著了這小子的道。
店內的鐵匠既是為周銳,也是為自己打抱不平。
如果那把手斧只值幾個錢。
其他人打制的刀具的收購價怕是要更加低了。
“對呀,鐵爐坊的牙人怎么連器物的好賴都看不出來?”
徐扒皮騎虎難下,他要是不給出一個合適的收購價格。
這鐵爐坊今后都沒臉開張了。
“一把一百八十文!我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