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活潑卻不頤指氣使，讓人討厭不起來。

車內(nèi)陷入詭異的安靜。

柳曜掉線，洛維爾看戲，連禮不語，只是一昧吃冰沙。同時，連禮還重點看了看后視鏡里雪希的臉。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他們小隊匹配過許多向?qū)?。有一次，來了一個等級和匹配度都很合適的向?qū)?。向?qū)е鲃犹岢鲆獡嵛颗犰V，那時候，剛好也是冬末春初，是裴霽精神海極度不穩(wěn)定的季節(jié)。

裴霽便同意了。

但撫慰出了點問題，強烈的污染值反射到了向?qū)砩?。送醫(yī)后，向?qū)П槐鍪褂昧撕谑械倪`禁品提升等級和匹配度。這種行為是荊棘軍校不能容忍的，開除了這個向?qū)?。向?qū)е两襁€因為后遺癥陷入昏迷。

經(jīng)過這種事，多少也有點陰影了。裴霽對撫慰，抱有謹慎的態(tài)度。

雪希對莫名凝滯的氣氛渾然未覺，只是單純等待著裴霽的回答。

……

醒來的柳曜對剛才的事還有印象。他瞥了一眼雪希，卻發(fā)現(xiàn)她臉上仍然雪白，一點生氣的神情都沒有。

他暗自松了口氣。剛才撫慰的方式再怎么說，都有點太親近了，越過了生疏的社交距離——有被投訴的風險。

在這個世界，純?nèi)祟悺⑸诒?、向?qū)У娜丝诒壤蠹s是12:6:1，沒有精神力的普通人通常被白塔派遣做繁瑣、危險值低、貢獻點低微的工作。哨兵則主要負責清理污染物，有被污染的風險，但貢獻點豐厚。而最稀少的向?qū)?，負責凈化哨兵的污染值，以免有送命之虞?

向?qū)Э梢詻]有哨兵，但哨兵一定不能沒有向?qū)АＯ驅(qū)Э梢杂蠳個哨兵，但1個哨兵只能有1個向?qū)А?

白塔對向?qū)У膿嵛磕芰苤匾?，如果被向?qū)对V，柳曜閉著眼睛都能想到聽證會那些家伙咄咄逼人的嘴臉。

還有一回，他們隊匹配了一個向?qū)АＤ莻€向?qū)Э偸怯酶鞣N借口碰瓷他，譬如左腳拌右腳平地摔到他懷里啦；查戶口本一樣問他家有沒有兄弟姐妹、談沒談過戀愛、結(jié)婚要生幾個孩子；覺得污染區(qū)條件太惡劣，非要他們生火做飯，否則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些都算了，最忍不了的，是她偷偷把他的人工向?qū)啬米呷恿恕?

這個向?qū)щm然是A級，但匹配度不高，相性差。害得他因為污染值驟增休克，小隊不得不提前退出競賽。

不僅拖累了大家，這種行為也跟謀財害命沒區(qū)別。

裴霽便對校方提出了更換向?qū)У纳暾?。他剛發(fā)申請，那個向?qū)Ь桶蚜捉o舉報了。舉報柳曜在組隊期間，仗著自己精神力強大對她進行強迫。

柳曜：？

要不是裴霽和連禮攔著，他真的要在聽證會把她打一頓。

雖然因為證據(jù)不足而駁回了她的投訴，但柳曜還是因為這個被關了3天靜音室，還寫了五千字檢討。檢討是洛維爾用大數(shù)據(jù)模型幫他跑出來的，但他真的超不爽！從靜音室出來那天下午，他約裴霽去練拳，氣得把沙包都打壞了好多個。

所以他一直對向?qū)У挠∠蟛缓?。好吃懶做、性緣腦、顛倒黑白……

原本雪希參加聽證會，他也是要出席的，因為他是雪希暈倒前見到的最后一個人嘛。他就是單純不想去，一想到聽證會，他就想起那天快氣炸了還沒處發(fā)泄的不妙體驗。

現(xiàn)在想想，有點小后悔。他應該去看看她怎么升級等級的。

之前向?qū)Р讹L捉影的投訴校方都很重視，更別提現(xiàn)在這種有證據(jù)的。如果雪希投訴他，肯定更難纏。

現(xiàn)在看來……應該不會被投訴。

柳曜打量著雪希。對方的眸光此時正落在前面的裴霽身上，一點余光都沒有分給他。

他的精神體還是第一次這么親近一個人。可她撫慰完就走了，一點也不留戀。

莫名一陣失落，像小蟲子那樣噬咬著他的心臟邊沿。

怪怪的。

柳曜認為這是向?qū)卦谧饔盟乃枷?。在雪希注意到他的視線、看回來之前，他像被燙到了一樣趕緊收回目光。

***

不出所料，裴霽說，“我拒絕?！?

“我呢？本少爺呢？你怎么不問？”連禮身子側(cè)向她，那張恣意的臉上露出不滿。

雪希眨眨眼：“你的狀態(tài)很好，不需要我撫慰吧？你需要了，叫我就好啦。”

雖然被裴霽拒絕了，但雪希神情平淡，不像其他向?qū)П痪芙^了會變得沮喪或惱怒。

再強大的哨兵，精神海也是脆弱不設防的。向?qū)г趽嵛窟^程中進入精神海，時機把握得當，是可以控制哨兵的精神體乃至思維的。這也是為什么他們小隊更換了那么多次向?qū)А窨刂埔粋€強大的哨兵，是很有面子的事。

連禮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破綻，但他不管怎么瞧，雪希都一副純天然無公害的樣子。

他一定要戳穿她的偽裝！

***

采集變異生物這個目標不難，他們很快就集齊了。雪希從傳送點回到校內(nèi)，星網(wǎng)商城的懸浮無人快遞飛船正好到了學校上方。

新光腦的收件人寫了她的名字和身份信息，雪希取走，回到了寢室。重新洗了個澡，才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這一天天太充實了。干了這么多事，居然還沒有72小時。

擺弄了一會兒新光腦，雪希想了想，還是給裴霽發(fā)送了一條訊息：【光腦我收到啦(*/ω＼*)】

訊息立刻顯示[已讀]，但他沒有回復。

雪希不在乎他回不回復。學校的獎金都是統(tǒng)一次月10號發(fā)放，她現(xiàn)在拿不到這筆錢。

她瞥見室友安娜的椅子上有一張傳單。上面是一些兼職招聘的聯(lián)系方式。

她想起來，她們倆之所以會被分配到一個寢室，是因為她們都來自下城區(qū)。安娜是一個學習成績優(yōu)異的資優(yōu)生。雖然學校住宿免費，還會發(fā)獎學金，但上城區(qū)寸土寸金，花銷太大了。即使是資優(yōu)生，同僚的聚會也不能總是不去，會被排斥的。

所以，在進修之余，安娜還會去打工。

雪希沉思。要不……她也去試試？

雪?？紤]的時候，光腦又收到了好幾條信息。界面信息折疊著，最上面居然是原主的姐姐發(fā)的信息——她不想看。一鍵劃走。雪希也沒來得及看被壓在下面的裴霽的新信息。

雪希的行動力極強，簡單收拾了下就出門去了最近的人才市場。她雖然人生地不熟，可光腦有導航功能嘛。

這還是雪希第一次獨自出門，眼前建筑光怪陸離，許多飛行器在鮮艷的光帶中穿梭，龐大的廣告牌上是星域的新晉頂流。她不禁多看了幾眼。

走了很久，缺德地圖反而讓她離目的地越來越遠。

一陣風把傳單吹到她手上，上面寫著[女仆咖啡招募員工。時薪100星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