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一開，雪希扭頭看過去，還沒反應過來，單薄的脊背就撞上了另外一個男人豐滿的胸肌上。
方才蓄在眼眶內的淚水，剛好就掉在了他粗壯的手臂上。他的精神狀況實在不佳，他沒想那么多，從裴霽手里搶過紙巾，十分粗魯地擦拭著雪希的臉。
擦得都有點發紅了。
雪希嚶嚀了一聲。
他完全不會抱女人……像抱孩子一樣，兩只手從雪希腋下穿過，提起來。
這個動作讓雪希不太舒服，況且跟車座位沒得比，他身上太硬了，硌到她了。
雪希：！
她看向柳曜，細滑的發絲擦過對方高挺的鼻梁，這讓他有點癢，便低頭埋在她的脖間蹭了蹭。柳曜睜眼時，看起來還挺不好惹的。可閉上眼睛，又看起來很恬靜。
她小聲叫了幾下他的名字，沒反應。
和其他人的情況又有些不同，因為一次手術，柳曜對向導素的吸收度變得很低，旁人一管向導素就能解決的事，他要好幾倍。過于缺乏向導素，他有時候才會突然出現像現在這樣神志不清的情況。
雪希試圖往外挪，一根蜿蜒的長尾攀上了她的腰窩，惹得她瑟縮了一下。純黑的鱗片覆蓋著長尾，這個硬物卷起雪希的細腰不放了。
這是柳曜的精神體。
經過了上次的撫慰，他的精神體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了許多，不再是起初的幼崽了。
“放、放開我……”長尾絞得太緊，激得雪希呼不上氣了。
雪希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才短短幾十秒，她原本對裴霽非要她放出精神體的小不滿，現在也完全消失了。
她朝前座的裴霽求救，“隊長、隊長……快救我……”
裴霽似乎正在用光腦發送信息。聽見雪希的聲音，他停頓了一下，卻沒有像她希望的那樣，把她從半獸化的柳曜懷里拉出來。
雪希伸手觸摸到這閃光的長尾，卻被末端的倒鉤刺了一下。她的指尖流出透明的液體，轉眼，傷痕就消失不見了。
裴霽注意到了。
柳曜神志不清，她說什么都沒用。雪希只好把手伸向他的右臉頰。
柳曜的頸側、臉的邊沿都覆了層鱗片，摸起來一點也不軟，反而沙沙的。但這給他的臉增添了一種野性。
他的精神體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如何討好這個向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尾巴松開了對雪希的鉗制，用那冰涼的龍尾輕柔地勾弄她的腰間和手指。小心收斂著倒刺，以免把她刺傷。
精神體可不滿足于此。甚至往下，纏住了雪希被戰斗服包裹著的大腿。
流線型的龍尾非常粗壯。纏住她纖細的腿，看起來有點……
雪希不喜歡這樣，還是太硌了！她雙手撫上這漂亮的長尾，試圖握緊把它拿開。精神體不愿意離開她，兩者來回進行著對抗。
可龍尾也是很敏感的。雪希的雙手在尾巴上來回滑動，原本冰涼的溫度都升高了。睡夢中的柳曜皺起眉頭，有一點發抖，在雪希耳畔發出低微的喘息。
更糟糕的是，后視鏡把這個景象映照得清清楚楚。裴霽斂著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哨兵聞到彼此的誘導素會互相厭惡。洛維爾和連禮都默契地沒回來。
如果是往常，裴霽早就走了。精神海焦躁極了，可不知為何，他腳步沉重，不想離開。
總不可能是，他也喜歡她的向導素吧？
不。不會。
裴霽告訴自己。
他的匹配度和任何人都很低。
他只是因為雪希的身上有太多秘密，才姑且留在這里，看她怎樣撫慰哨兵罷了。
只是好奇。
他重復想到。
***
又過了一小會兒，柳曜的狀態才趨于穩定。可尾巴纏得還是很緊。
雪希不想放棄，她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再次雙手攥住長尾——
很輕松拿起來。
雪希：？
她從柳曜懷里鉆了出去。
剛才那股很大的力氣是怎么回事……
她坐在角落，又聯想到之前莫名其妙出現的精神污染，有個想法冒出來。
她偷偷捏了一下車把手，幾乎是立刻，它就變形了。
原來我這么厲害！
雪希想到。
“柳曜的異能是什么呀？”她問出來。
裴霽回答：“強化。力速雙A。”
他們倆經常對打，對彼此的技能再熟悉不過了。
果然！
不知什么原因，她復制到了柳曜的異能。再加上之前洛維爾的……如果說有什么共同點，無非就是都進行了撫慰。
難道，她通過撫慰可以復制別人的異能？但是她剛開始也撫慰過宿星，似乎沒有對她產生什么影響。
雪希進入了思考。
***
落單那兩人也回來了。
一小碗芒果紅豆冰沙到了雪希眼前。橙黃的冰沙上撒著椰子碎，頂端還插了一個熊貓棉花糖。
由于每個學生的資質不同，在模擬污染區里呆的時間也有長短之分，所以這里面也是可以買食物的，只是要花掉高額積分點。
“哇……”雪希小聲驚呼，露出了艷羨又好奇的神情，“這是什么？”
“好吃的。”洛維爾坐上車，沒多解釋，只把冰沙往她面前送了送。
看起來不錯。只是，自己能吃嗎？
雪希托著下巴，想起那天在食堂吃的歐包，有些猶豫。
前座的連禮吃得很香呢。
做植物的時候什么都吃不了。沒道理變成人了也吃不了吧？太可憐了……
雪希接過，試探著舀了一小點，送入唇內。吃得很文雅。
“太好吃啦！你對我真好！”
洛維爾笑了笑，薄薄的眼皮掀起和前面的裴霽對視了一秒。他只是在里面加了點自制的營養液而已。
“你感謝也感謝錯人了吧？明明是裴哥買單了！”連禮不忘為裴霽發聲。
雪希總共也沒哭兩分鐘，淚痕早就不見了。她的臉白皙、平整。她沒回應連禮，只是一邊吃著冰沙，一邊偷偷打量著前座裴霽的身影。
通過撫慰可以復制別人的異能——她還要證實一下呀。就剩下裴霽和連禮沒有撫慰過了。
要不要撫慰一下他們呢？
她知道，裴霽有疑似黑暗哨兵、撫慰失敗的風險。那還是連禮？可連禮看起來很精神，不像需要向導撫慰的樣子。
……
也就只有雪希自己會覺得自己在[偷偷]打量。
對裴霽而言，她的目光太明顯了，令他聯想到他家養的一只藍貓。
大輻射之后，畸變種逐漸取代了原先藍星正常的生物，連帶著人類的基因也產生了變化，有了精神力的概念。
生物變異得太多，導致可以飼養的溫馴寵物越來越少。
他母親看見某公司一比一復制研究出了大輻射之前的寵物，便鬧著買了一只回來。可他母親很不會照顧動物，過了幾天養貓的重任就落到了裴霽身上。
那只貓很黏人，他在家時，走到哪里，都能感覺到貓緊緊跟隨的目光。
……
裴霽任她去了。
女孩的目光再次短暫停在他身側，終于離開了。
他聽見她說：“隊長，雖然你剛才的行為很沒禮貌，但是我原諒你了。你要不要也撫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