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當天，常征凌晨四點就醒了。

他來到衛生間起床洗漱，出道后樸振英就給他配置了一套公寓來住。

鏡子前，他反復檢查臉上有沒有新冒出的痘痘，頭發抓了又抓，直到造型師發信息說會在拍攝地點直接給他做造型。

五點半，公司的保姆車準時到達。常征驚訝地發現樸振英親自來送他。

“別緊張，”車上，樸振英難得地露出長輩般的溫和笑容，“就當是去玩。觀眾喜歡看真實的反應，越自然越好。”

常征點點頭，手心不斷滲出汗水。他想問樸振英是否知道他的搭檔是誰，又怕顯得太唐突。

“常征啊，記住！”樸振英突然正色道，“無論搭檔是誰，都要保持專業態度。這是工作，不是真的談戀愛。”

“我明白。”常征低聲應道，

心里卻有個小小的聲音在抗議：如果對方是泰妍，他怎么可能保持專業？

拍攝地點是江南區一家高檔咖啡廳，今天被節目組包場了。常征被帶到二樓化妝間，造型師立刻圍上來開始工作。

粉底、眉筆、唇膏...一層層化妝品覆蓋在臉上，鏡中的他漸漸變成了“藝人Zheng”的樣子。

“今天走清爽男友風，”造型師給他選了淺藍色襯衫和白色休閑褲，“第一次見面要給人親切感。”

常征像個木偶一樣被擺弄著，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導演進來講解流程，他才勉強集中注意力。

“我們會先拍你進入咖啡廳的鏡頭，”導演說，“然后你走到指定位置，背對入口坐下。搭檔會從后面進來，拍你的反應。記住，她不知道是你，所以你的第一反應非常重要。”

常征機械地點頭，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幾乎要撞斷肋骨。

工作人員給他戴上微型麥克風，調整攝像機的角度，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五分鐘后開始，”導演最后確認，“記住，自然一點，就像真的去見相親對象一樣。”

常征站在咖啡廳門外，深呼吸試圖平復心跳。三月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照在他微微發抖的手指上。透過玻璃門，他能看到里面架設好的攝像機和忙碌的工作人員。

“Action!”

常征推開門，按照排練好的路線走向咖啡廳中央的桌子。

他的腳步很輕，但每一下都像踩在自己緊繃的神經上。桌子擺放著兩杯咖啡和一小碟馬卡龍，

旁邊是兩把面對面的高背椅——其中一把被刻意轉向了背對入口的方向。

常征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攝像機從側面推近，對準他的臉。他能感覺到后頸的汗毛一根根豎起——就在不遠處，他的“妻子”正朝這里走來。

“準備，”導演小聲提示，“3、2、1...”

高跟鞋的聲音。

清脆的，有節奏的，越來越近。

常征的呼吸停滯了。那個腳步聲他曾在無數次的音樂節目后臺辨認過，在演唱會錄像中追逐過，甚至在他最隱秘的夢境中出現過。

“啊！”

一聲驚訝的輕呼從背后傳來，帶著他再熟悉不過的音色。常征猛地轉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時間仿佛靜止了。

金泰妍站在兩米外，捂著嘴，眼睛瞪得圓圓的。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連衣裙，栗色長發微卷著垂在肩上，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澤。比常征記憶中更嬌小，更鮮活，右眼下方那顆淚痣清晰可見。

“泰妍前...前輩？”常征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泰妍的表情從震驚迅速轉變為燦爛的笑容，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哇，真的沒想到！是Zheng xi！”

她向前走了兩步，伸出手：“你好，我是泰妍。”

常征的大腦徹底宕機。他機械地握住那只手，觸感溫暖而柔軟，比他想象中還要小一圈。

泰妍的手在他掌心輕輕一捏，然后松開，留下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我...我是常征，”他結結巴巴地說，差點咬到舌頭，“很榮幸...不，我是說很高興...啊不是...”

泰妍被他的反應逗笑了，捂著嘴發出清脆的笑聲：“別緊張，我們坐下說吧？”

常征這才意識到自己還保持著半站著的別扭姿勢，慌忙坐回椅子上，差點碰翻咖啡杯。

泰妍優雅地在他對面坐下，雙手托腮看著他，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所以，”泰妍用韓語說，然后似乎想起什么，切換成簡單的英語，“You...know this program? We...married?”

她做了個戴戒指的手勢。

常征點點頭，突然靈機一動，用中文回答：“我知道，我們結婚了。”然后迅速換成韓語：“我看過很多期，但沒想到會參加，更沒想到搭檔是泰妍前輩。”

泰妍驚訝地睜大眼睛：“你的韓語進步好多！上次在音樂銀行還...“

“您還記得我？“常征脫口而出，隨即后悔自己的冒失。

“當然記得，”泰妍笑著拿起咖啡杯，“幫我找到發夾的弟弟，在節目上公開說理想型是我的那個。”她調皮地眨眨眼，“現在成了我的'丈夫'，真是奇妙的緣分呢。”

常征的臉瞬間燒了起來，他低頭猛喝咖啡掩飾自己的窘迫，卻被嗆得直咳嗽。泰妍趕緊遞過紙巾，手指不經意間擦過他的臉頰，像一片羽毛拂過。

“別緊張，”泰妍柔聲說，“我也很害羞的。”但她狡黠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害羞的樣子。

導演適時地插入：“兩位，我們現在正式開始錄制。請自然地交談，互相了解一下。”

泰妍坐直身體，理了理頭發，轉向攝像機露出職業性的甜美微笑：“大家好，我是少女時代的泰妍。”然后轉向常征，“這位是我的'丈夫'...”

“常征，”常征接話，聲音還有些發抖，“JYP的練習生...啊不，新出道的solo歌手。”

“哇，歌手啊，”泰妍配合地鼓掌，“那我們以后可以一起唱歌了？”

常征點點頭，稍微放松了些：“如果前輩不嫌棄的話。”

“別叫前輩了，“泰妍假裝生氣地嘟起嘴，“現在我們是'夫妻'，首先叫名字就好。“

“泰...泰妍怒那？“常征試探著說，這個名字在舌尖滾動的感覺奇妙又親密。

“嗯，常征弟弟~“泰妍故意用甜膩的聲調回應，然后自己先笑倒在桌子上。

常征也跟著笑起來，最初的緊張感漸漸消散。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咖啡的香氣混合著泰妍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構成了一種奇妙的溫馨氛圍。

攝像機無聲地記錄著這一切，導演在監視器后滿意地點頭。

這一刻，常征恍惚覺得，或許命運真的存在。

那個他曾經仰望的星星，現在正坐在對面，對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