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許大茂了，就是他易中海，也得客客氣氣的，沒準以后還有用得著人家的地方呢！

這許大茂，真是沒眼力見兒，上趕著找不自在！

“許大茂！”易中海沉下臉，語氣嚴厲地訓斥道，“你一天到晚不好好在家待著陪你媳婦兒，在院子里瞎晃悠什么？人家新來的住戶搬進來看房子，礙著你什么事了？嘴巴放干凈點！再讓我聽見你胡說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許大茂被易中海當著趙凱的面這么訓斥，臉上更是掛不住，羞憤交加。他梗著脖子想反駁幾句，但在易中海嚴厲的目光下，那點邪火又被壓了下去。他心里憋屈，卻又不敢真的跟一大爺硬頂。

“我……我哪有瞎轉悠？我也是這院里的住戶，我愛上哪兒上哪兒！”許大茂嘴上硬氣，腳下卻已經開始往后挪。

撂下這句色厲內荏的話，他狠狠瞪了趙凱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怨毒和不甘，然后幾乎是狼狽地轉身，快步溜回了后院自己的家。

看著許大茂灰溜溜的背影，易中海嫌棄地撇了撇嘴，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這才轉過身，臉上又換回了和藹的笑容，對趙凱說道：“小趙……哎呀，你看，光顧著說你爸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爸提過一嘴，我這腦子，一時想不起來了?！彼@話說得極其自然，仿佛真的是一時忘了。

“易大爺，我叫趙凱?！壁w凱回答道，對于易中海這種看似隨意的打探，他并不意外。

“哦，趙凱，小凱！對對對，想起來了！”易中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熱情地招呼著。

“行了，別跟許大茂那種小人一般見識，他就是個沒皮沒臉的臭無賴。趕緊進屋看看吧，這可是你的新家！”

說著，易中海也順勢跟著趙凱往屋里走，腳步邁過高高的門檻，似乎打算親自為這位“老熟人的兒子”介紹一下房子的具體情況，順便再拉近一下關系。

屋子里光線只比外面稍暗，顯得空間格外敞亮、安靜。空氣中并沒有因為久無人居而彌漫著塵埃氣息，正房的格局方正大氣，即使是空置著，也能看出當年的講究。

易中海剛要開口，目光習慣性地一掃，卻在屋子角落的椅子上定住了。

那里靜靜地坐著一個姑娘。

她穿著一身略顯陳舊但漿洗得干干凈凈的淺藍色布衣，長發簡單地束在腦后，露出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龐。

許是因為剛才外面的爭吵，她的眉宇間還帶著一絲警惕和不安，但這絲毫沒有減損她的美麗，反而像晨曦中帶著露珠的花瓣，有種驚心動魄的脆弱和純凈。

易中海活了大半輩子，自認也是見過些世面的。

這四合院里，秦淮茹年輕時是遠近聞名的俏寡婦，婁曉娥是資本家的大小姐，氣質容貌也屬上乘?？筛矍斑@個姑娘比起來，無論是秦淮茹的風情，還是婁曉娥的嬌貴，似乎都黯然失色了。

這姑娘的美，是一種不沾染絲毫煙火氣的清澈，像是山間的清泉，月下的流光，讓人不敢逼視，又忍不住心生搖曳。

一時間，易中海竟然有些失神，原本準備好的介紹詞卡在了喉嚨里。

他看著林月，下意識地問道：“小凱啊，這位……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朋友？”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還停留在林月的身上，忘了去看趙凱。

林月被他這樣毫不掩飾地盯著看，本能地感到一陣不舒服。

她下意識地站起身，走到趙凱身邊，微微蹙著秀眉，低聲問趙凱：“小凱哥，這位是？”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怯生生的詢問，但看向易中海的眼神里，卻藏著不易察覺的警惕和疏離。

趙凱察覺到了林月的不安，也注意到了易中海有些失態的目光。

他不動聲色地擋在了林月身前一點點，隔開了易中海的視線，對林月溫聲解釋道：“林月，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院里管事的一大爺，易大爺。”

林月聞言，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但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微微低下了頭，避開了易中海的視線。

她隱約覺得，這位易大爺的目光，讓她感到不太自在，甚至有些沒禮貌。

趙凱看在眼里，心中對易中海的好感又降低了幾分。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短暫而略顯尷尬的沉默。

“咳！”

這一聲輕咳，終于讓易中海回過神來。他老臉微微一紅，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一把年紀了，竟然對著一個小姑娘看得發呆，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個一大爺的威信還要不要了？

真是越老越糊涂！人家姑娘生得再美，那也是人家小趙的朋友，跟他易中海有什么關系？

他連忙掩飾地擺擺手，找了個借口：“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在外面跟許大茂那小子嚷嚷了幾句，走得急了點，猛地一進屋，光線一暗，頭有點暈。我緩一緩，定定神?！?

這借口找得實在有些蹩腳，但趙凱也不打算拆穿。他正好借著這個臺階，順水推舟。

“一大爺，看您臉色是不太好?！壁w凱語氣關切，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您要是身體不舒服，就趕緊回屋歇著吧，別累著了?！?

“這房子的情況，我爸昨天回來都跟我仔細說過了。您這份好意，我們都心領了，真不用再勞煩您親自介紹了?！?

這番話，說得既客氣，又周到，既表達了感謝，也明確表示不需要易中海繼續留在這里。潛臺詞就是：您可以走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易中海自然不好再厚著臉皮留下。

他本來也就是借著由頭進來看看，順便跟趙凱套套近乎，現在目的基本達到，而且剛才確實有點失態，再待下去反而不美。

“也好，也好?！币字泻ｍ槃蔹c點頭，臉上恢復了那副穩重持重的模樣，“既然小凱你都清楚了，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我這正準備去趟鴿子市，看看能不能淘換點兒緊俏貨。你們先忙著，有什么事兒，隨時去中院西廂房找我?！?

“行，那您慢走，易大爺?！壁w凱客氣地將易中海送到門口。

易中海點點頭，最后又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站在趙凱身后的林月，這才轉身，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離開了。